何总觉着哪儿不对劲了。
太寂静了。
无论是陈家村还是镖队,竟全是死物。连镖队拉车的马、陈家村所养的牲畜都无一活口,皆余白骨。杀人灭口岂会连家畜都顺手赶尽杀绝了?
竟……真似妖邪作祟!
展昭轻轻摇头,还是那苗疆奇毒祸害世人更为可信,那位公孙先生不也说水中有问题没能查出来。鬼神之说是虚是实,不可妄言,可要是拿这些做文章掩饰害人之事,才真叫罪无可恕。而堂堂官府卷宗,县衙管辖之内出了满门遇害的惨案,竟然以妖吃人草草了结。
可恨!可恼!
展昭指关节收紧。
少年多闻江湖事,事事皆从父口知。他离家游历江湖前,曾听父亲几番告诫莫与朝廷牵涉太深。朝堂之中,官家目下,不许党争,但私下仍有派系林立暗潮汹涌之意,其中权力倾轧、利弊相衡错综复杂,非是展昭能轻易参透,还是做一个江湖游侠,自在洒脱地过这一辈子为好。
父亲胸怀圣人言、目见苍生苦,何曾不想入朝为官、为民请命,可生前所谈皆是江湖快意,甚至在临终几番警示他莫入朝堂。他偶遇几回包公判案,行恶者获刑,蒙冤者自清,心道这或许便是乾坤朗朗之兆,亦心往之。父亲之意……他或是今日才参透一二。
展昭托着卷宗,再轻轻一抖,胸中怒气也跟着这卷起卷宗一并收敛。他见知县腿软坐在地上,将那卷宗送进胆小的县太爷的手里,而他一扫衣袍上的灰尘,踏出房门。
这知县大人明道二年才上任,恐怕也是一问三不知。能想起八年前的案子都得亏他曾花时间翻阅过这些卷宗。还是得去寻那个面色惊慌却故作无事的石老头。
时隔八年,同在陈家村,发生了近乎一模一样的案子,若是其中没干系……
展昭猛然在门口站住了。
日暮西山,他的影子在墙上映出了很长的一条,但眨眼就消失不见。
檐下燕孤影,夕阳自东向西敛去光影,从安平到天昌渐渐暗了下去。眼见着天色渐暗,白玉堂的眉头阴霾更重。
自称庞安的少年打量着他的神色,更加坐立不安。
这一天临入夜,却几乎毫无头绪。白玉堂又来来回回地在天昌镇、安平镇跑,费了不少时间……他按住眉心,难得希冀于柳眉能有百毒门弟子的消息。他虽同展昭议定破案后,再取回那几车药,可也有言在先,至多拖两日。
一逾此期,他就算是来硬的也要把那几车药给弄走。
不是他不肯给展昭这个面子……
是他等不起。白玉堂在窗沿屈着一条腿坐着,神色莫辨地低着眼向下瞧。且见巷外有老叟垂头拄拐,咳声不绝,面色蜡黄,几近寸步难行,不知还有几日光景。他怀中长刀倾斜,似是有些出神,瞧了这病夫好半晌。
只拖两日,回头送药之时劳手底下弟兄们辛苦些,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总能赶上。他出门时大嫂就和他说清时限,草药送至前,定保四哥平安。
可若逾期……
他扣着刀的手指收紧。
又依约想起展昭,他到底是松了手。
长乐馆二人议定分头行事,或许展昭能从官府那边弄到些百毒门的线索。本打算在安平镇等展昭一同前往镖队葬身之地瞧瞧,现在看来还是赶不上,也没这个必要了。时候不早,不若去最初约好的长乐馆再见,将百毒门一事告知。
等了半晌,也不见柳眉归来,白福倒是先离开了。白玉堂独来独往惯了,这次出门能带上白福都是稀奇,遇上这棘手之事竟突然觉得手头无人可用麻烦得很。好在人生地不熟,银子却是人人都熟的……
白玉堂正要起身,房间门又被敲响。
“柳姑娘,外面有几个小乞丐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