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公平。”
方绍伦更惊讶了,他没有想到春明不单直白地表达感情,还坦言陷入了迷障?
在士官学校,三岛春明是公认最为矜持而理智的人,他的天性里似乎就带有一种克制。
同窗三载,他们日常交流多数围绕着学业、训练,各种见闻、知识,感情对方绍伦来说,是没什么可谈。对三岛春明来说,是个人隐私。
方绍伦知道他有侍妾,而且不止一位。同学里头也有跟三岛家交好的世家子弟,偶尔会就侍妾们的容貌甚至身姿展开一些露骨的调笑。三岛春明从来不置一词。
今天竟然会破天荒跟他说这个,方绍伦不能不表示惊讶,怔愣半晌,才道,“呃……可是三岛先生能同意?”
春明点头,“你忘了我父亲的人生格言吗?”
“忘不了,‘欲取之物,先付其价’。”方绍伦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觉得三岛雄一郎先生不愧是商贾出身,书房最醒目处挂着这八字牌匾。
他只去过一次书房,看到牌匾还有些不解,三岛春明为他解惑,“这是我父亲的人生格言,亦是行事准则。”
为什么会给方绍伦留下深刻印象呢?因为不久后学校放假,他近一年的时间都在适应生活和训练,听同学说起后,很想去鹿苑寺赏枫,兴致勃勃地邀约三岛春明,“听说枫景很美,斋饭也很好吃,是真的吗?要不要一起去?”
那时两人刚刚构建起较为深层次的友谊,三岛春明却是踌躇片刻才答应,而且应约后又姗姗来迟。
方绍伦不以为意,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他对京都风物抱有浓厚的兴趣。两人游兴大发,逛足一整天,不光到浅草市集品尝美食美酒,晚上又借宿鹿苑寺禅房。
他自己无人管束,却深知三岛家家规森严,“你不回去真的没问题吗?”
“可以的,我已付其价。”三岛春明从浴室洗漱出来,穿着交领的浴衣,露出的小腿上布满纵横的伤口。
方绍伦吓一跳,忙把他拉到床上,掀起衣摆查看,“怎么弄的?摔的吗?看着倒像是鞭子抽的……今天还走这么多路。”
春明微微一笑,“这是整日游玩,夜宿山寺的价格。”
…… ……
缺席家宴,陪朋友尽兴游玩,外宿不归,付出的代价是伤痕累累的鞭笞。推迟婚期,远赴异国,又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方绍伦站起身,拉开他胳膊,似想透过熨烫得笔挺的西服,查看他身上有无伤痕。
春明浅笑着拉他坐下,“我没有受伤,绍伦,这次的价格不一样。”他的目光划过手背上已近消失的噬痕,胳膊上不由人地泛起一阵颤栗。
“绍伦,请容我保有这个秘密。”他很自然地转了话题,“最近很累?”百年难遇的冰灾,身处城防部门想必压力不小。
方绍伦清楚春明虽然仗义但日常交往是边界感很强的人,只能掩下不提,摇头道,“累倒在其次。”他叹了口气,并没有接着抒发内心的感受。表达无能为力有什么意义呢?他自己都觉得矫情。
三岛春明却懂他的意思,隔着桌面伸出一只手来,拍了拍他的胳膊,“绍伦,贵国有句古话说得好,‘尽人事听天命’,你尽力而为,不要求全责备。”
方绍伦只觉得眼窝深处发热发烫,他接管城防以来,受称赞的时候多,这些天却是屡遭上峰训斥。
他的确对人间疾苦体会不深,直到看见冰天雪地里那一双双赤脚,寒风呼啸中那一件件单衣,才知道自己如今享受的、拥有的是多么难能可贵,还有什么资格觉得委屈、抱怨痛苦呢?
世事如此艰难,他的职责却是要难上加难,要严守防禁,绝不允许流民进入内城和租界。只因达官贵人和各国政要云集于此,要确保绝对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