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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论从燕台意口中听到什么话,都生不出别的情绪,显得非常平静。

他的情绪已经彻底陷入死寂。

“殿下,太医说,小主子不太好,您快过去瞧瞧。”门外又有声音传来。

乐书音麻木地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似乎花费了很大力气去理解小厮通传的话。

他低头看看怀里冷硬的周贺青,又看了看双目通红的燕台意,只觉得眼前不停闪着黑。他想抱着周贺青,忘记昼夜更迭,永远不松开手,直到周贺青醒来看着自己。

可他不能。

他们还有个孩子,周贺青濒死从腹中剖出的孩子。

“你,给他擦干净,换身衣裳。”乐书音松开了周贺青,行尸走肉一般走到门口。

太医的话好多,乐书音听不清,只沉默地看着在奶娘怀里睡着的孩子。

这孩子太小了,在爹爹肚子里刚呆了七个月,心肺全部发育不足,即便能养大,也是一生病弱,又况且,根本不一定养得大。

往后的三天里,他几乎没有睡觉,枯坐在孩子身旁,看着大夫奶娘和丫鬟轮番照料着孩子。

他给她取名叫洄洄,希望她与自己都能逆着时光的洪流,回到与周贺青分别的那刻。自己一定哪里都不去,守在他和孩子身边,谁也不能把他们一家人分开。

洄洄死在了出生后的第三个夜晚。

乐书音失去了最后的念想,彻底疯了。他把自己与妻女关在房中,不许任何人接近。

他搂着开始腐烂的周贺青,把洄洄放在他们两个人中间。他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不停地流着,像是永远不会有尽头,就像他对周贺青的爱一样。

直到皇帝和太子的造访。

皇帝让人把乐书音拉出来,将他与阴阳相隔的妻女强行分开,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乐书音双目无神的仰望着皇帝,脖颈间是交错纵横的掐痕,脸色还有尸水干涸后留下的痕迹。

“你看看你现在,哪里还有一个皇子的样子。”

乐书音嘴唇动了动,想说,那我就不要当皇子。

可他随即看到了站在皇帝身后的太子。

恨意终于迟来地蔓延上了他的心胸。

是太子?是皇帝?是太子和皇帝一起?

他们要把自己像前朝和亲的公主一样送去沈彻闻的床榻上,要让自己生下沈家的血脉,把异姓王变成乐家人。阿青挡了他们兵不血刃的筹谋,所以他们要阿青死?

乐书音恨不得自己此刻能生出利爪与尖牙,狠狠咬断眼前这对道貌岸然的父子的脖子,让他们给他的阿青和洄洄陪葬。

可现实是,他不仅没有利爪,此生此世还要对他们俯首称臣。

第70章 庶安五年 报应不爽,都是乐书乾应得的……

凭什么。

乐书音仰望着自己的父兄, 满心满眼只剩了凭什么三个字。

凭什么他们坐拥权势江山,而他的阿青却要成为堆砌皇位的白骨?只是因为他的阿青是下人,而他们是掌权者吗?

我呢?乐书音想。

我也是个皇子。

突然,如闪电劈下似的, 乐书音浑身一抖, 脑海中瞬间出现了个大胆的想法。

我不要俯首称臣, 不要眼睁睁看着阿青和洄洄被当做从未存在过。

既然我也是皇子,那我要往上爬,哪怕刀山火海,尸山血海,我都要往上爬。

我要爬到顶点的皇位,推下坐在龙椅上自以为胜券在握的人。

然后……

然后抱着阿青的骸骨, 和他一起坐到皇位上。

我要让所有人,对他们从未在意、不屑一顾的阿青,顶礼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