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中毒后,应展元意识到自己身份暴露。他知道即便苦苦求饶,沈雁归也不会给他活路。因此他当机立断选择从夷安剑宗逃走,死前见了妻子崔若最后一面。
沈雁归那时并未出手阻拦。在承影剑主眼中,一个注定要死的狩猎者,死在哪里都是一样。死在狩猎者的老家里,应展元的痛苦死状也许还能起到一点震慑作用,省得那帮疯子有事没事就往夷安塞人。
直到侍女收拾杯盘时,无意从应展元坐过的椅子下捡起一片龙鳞。
神剑锋锐,劈山裂海,无坚不摧。世上几乎不存在能阻挡神剑的防护。狩猎者应展元却有一件龙鳞制成的盔甲,足以短暂挡住神剑剑锋而不破碎。承影剑第一次进攻,只刺落了护心甲上一片龙鳞,应展元因此得以幸免。
那是烛龙龙鳞,上面还残留着一点祝宣的气息。
是祝宣,杀死东陆天妖后便不辞而别数年的祝宣。沈雁归拿着龙鳞翻来覆去地看。她曾经爱过祝宣很多年,也恨过祝宣很多年。她此生全部爱恨都系于烛龙祝宣一身,最终由时间酿成一碗辛辣入喉的苦酒,被沈雁归尽数吞咽。
在夷安老宗主去世后,没有人知道沈雁归曾经的爱人是谁。即便最亲密的纯钧剑主施颂真,知道的也仅限于“她有个曾经爱而不得的人”,如此而已。
沈雁归厌恶回忆那一段往事。因为每次回忆都提醒她,原来她也曾为爱那么蠢过。
过了这么多年,祝宣一直在沈雁归想象中的某个南国水乡过得很快活。可那一片龙鳞告诉沈雁归,祝宣不仅可能过得不好,还有可能已经死了。
不然以祝宣的实力,他怎么可能会容忍应展元这种宵小剥下他的龙鳞,还制成了护甲?
应展元既死,他身上的线索就此断裂。沈雁归亲自将整个夷安宗门掀过来筛过一遍,最终没能找到应展元的同党。和其他人多势众的狩猎者不同,应展元似乎总是独来独往。受挫的沈雁归决定换个方向,从南国天妖的家乡查起。
她查来查去,最后查到了南国的一个地名。
施颂真回到了北境。
辜廿一从叶雪衣那里带走纯钧剑后,将它扔进乾坤袋中。乾坤袋隔绝了神剑气息,因此施颂真没能发现纯钧的存在。眼看有鱼肠剑灵阻挠,施颂真注定奈何不了辜廿一二人,索性离开了。
在施颂真的认知里,纯钧剑还在叶雪衣手上,她当然还是回来找蓬莱岛人要。然而待她回到新石城城主府,此地早已人去楼空。空气中残留着火药和饭菜的香气,炸鞭炮的红纸被风吹着满巷子翻滚。
“这是怎么了?”施颂真随手拦下一位路过的老人,“不是说今日天山和蓬莱联姻,酒席就办在这里?”
老太太拄着拐杖,看起来老眼昏花,说起八卦来可是精神得很:“别提喽。我们城主为了这场婚宴不知道操了多少心,花了多少力气。婚宴举行到一半,有个自称是天妖亡妻的姑娘跑来抢亲,天山之主还当真跟着人家跑了!”
施颂真欲言又止。
“姑娘莫非是来吃席的亲友?那你可来得晚了,没瞧上那热闹,”一旁摆摊的大叔津津乐道,“听说那自称是芙蓉剑的女剑修往厅前一站,天山之主眼睛都直了,话也不会说了,堂也不拜了,直接跟那位姑娘跑了。蓬莱岛主脸都气青了,直接带着新嫁娘回东海了。”
他浑家在一旁添油加醋:“那群蓬莱弟子临走前还放话,说谢扶舟要是不去蓬莱三跪九叩请纯钧剑主回来,这事没完!可笑,也不看看他们生了几对眉毛眼睛,竟敢让天山对东海低头!”
谢扶舟身为天山之主,这些年没少出手帮衬新石城,城中百姓比起远在海外的蓬莱岛,自然更敬重近在眼前的天妖谢扶舟。
施颂真虽被梦妖迷惑,中途失去了意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