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熙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他直起身,他们两人都赤身裸体,但崔熙的脖子上有一个黑色的颈环,亮着一粒小小的红灯,不仅仅是他的脖子,他的手腕和脚腕上也有四个黑色的环。
“你怎么……会在这里……”
单准的声音几如蚊音,他的喉咙紧到难以发出声音,崔熙没有回答,只是麻木地看着单准。
“单准。”
历山的声音响起,单准心下一悚,不由自主地缩了起来,同时抬起头,去找声源处,屋顶一角,有个不太显眼的发声设备。
“你感到害怕了吗?”
单准看着那个角落,又调转目光,看向崔熙,但崔熙像个失了魂的木偶,不给他任何回应。单准抓紧了床单,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是的,他害怕了,这一次他真的害怕了,他面对的不再是稀薄的空气、灌进鼻腔的水、恶心的章鱼,而是一个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的,活生生的人。单准不知道历山要做什么,但他又几乎是知道的,历山要用这个人对他做什么。
在这个屈辱而密闭的房间里,他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和死亡战斗过,求生本能激发了他的一切潜力,但是当他面对一个有着社会身份的相识的人,这个密闭的空间就被打破了。他,单准,他的尊严他的人格他的过往经历,都被拽进了这个房间里,这不再是一间只用与死亡面对面的密室,而成为了一个撕开他的皮肉,曝晒他的内里的,真正的屠宰场。
玻璃的另一面,历山的嘴角弯起。
他穿着笔挺妥帖的燕尾服,打扮得十分隆重,他的耳朵上别着金色的耳麦,他在唇边小小的麦克风上呼出一口深沉的浊气,而这仿若叹息又充满欲念的细微声音,会分毫不差地传到密室里,历山看到单准的脚趾都缩了起来。
不仅是历山,历山身后所有身着华服的俱乐部成员们,都看到了单准这让人意外的怯态。
“怎么回事?”有人发出疑问,“这个单准不是很强吗?怎么才隔了两天,就没有生气了?”
“也许是因为换了调教方式吧。”有人回答。
“这是什么调教方式?我对他跟那个球队的弱鸡做爱没兴趣,这里又不是什么廉价GV的影棚。”
不满的情绪渲染开,这个俱乐部的人们显然对隔着单向玻璃看两个被吓呆的人做爱没兴趣,这太乏味了。
但历山看起来却很兴奋,他伸手摩挲着麦克风,产生的杂音传到密室内,让单准充分感受到了历山按捺不住的恶意,那些杂音像一只手,刮擦着单准的皮肤,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单准,在前两次展出中,你展现了惊人的勇气和反抗意识,我很欣赏,这在人类中并不多见,也让我意识到,如果你只是一头单纯的小犀牛,让你搏斗,你只会更加凶悍,但如果让你吃肉,你这只食草动物,又会怎么做呢?”
“你会作呕,我相信你会的,毕竟你从未吃过肉;你会拒绝,事实上,我们只见过几次,但你始终在拒绝我;你会愤怒,会反抗,这些都在意料之中。但是,你会哭吗?”
“你会求我停下来吗?”
单准低着头,拳头都快捏碎了,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看向屋顶一角那个小小的发声设备。在历山等一众观众来看,这个绝望的年轻人把那块小小的机器当作了自己的救世主,他的声音惶恐,带着一点哽咽。
“我求你,历山。”单准缓慢地,深深地吸了口气,“求你放了我,我知道我冒犯了你,现在我……知道错了。”单准咽了咽口水,抬着头,因为求饶示弱,而让他的身体更加僵硬,但他还是抬着头,用自己想象中尽可能谄媚的姿势,继续道,“我现在彻底地屈服于你,我不会再反抗了,我……我已经变得没意思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