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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的笑,摆手道:“雍正皇帝葬在泰陵,今日来到你们面前的,只是胤禩的四哥。”

胤禩的四哥,那不还是……周清双膝一软,差点跪了:妈呀,才粉上雍正就见到本尊,老天爷你大可不必如此宠我!

自认理解力不差的郭绵,茫然回头看向胤禩:你这个肚子里有八百个心眼子的四哥啥意思呀?他干嘛既否认又承认的?

胤禩满眼讥讽,冷笑着道:“四哥活了两辈子都没变,只要处于劣势,总能放得下身段。从前势弱时,就百般讨好于我。那时我深信,他是天底下最好的兄长,我们是曆朝曆代关系最好的皇家兄弟。可后来,他在文武百官面前诋毁我,给我定四十条莫须有的罪名圈禁我,不顾我痛哭哀求,将皇父曾羞辱我额颞之事,明发谕旨告訴所有臣工,最后给我一杯毒酒殺死我。”

他转头看向温肆,声音微微发颤:“我的好四哥,在你杀了我和老九,圈禁了三哥十弟十四弟之后,再提兄弟情,不觉得恶心么?”

温肆的眼神微微一闪,峭壁般冷硬的面容上,罕见地浮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许多许多年前,接到老八在宗人府禁所呕血而亡的奏报时,那种汹涌而至的情绪,此刻再次翻涌而起。

——如释重负吗?有的。毕竟随着老八死亡,八爷党从此彻底消融,再不会有暗流汹涌的朝堂倾轧,再不会有兄弟阋墙的锥心之痛。

——担忧后世评说吗?也有。史笔如刀,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终将被冠以‘屠弟’之名,而老八,或许会成为世人同情的对象。

可这些念头不过转瞬即逝,真正刺进骨髓的,是那股难以抑制的、近乎荒谬的悲伤。

“是他咎由自取。”他告诉自己,“是他步步紧逼,是他结党营私,是他……把朕逼到这一步。”

可记忆却不受控制地回溯,一幕幕鲜活如昨——

上书房里,别的阿哥们三三两两结伴离去,唯独胤禛落在最后。他习慣了最后一个走,习慣了独自收拾笔墨,习惯了那些若有若无的疏离——直到有一日,他抬起头,发现胤禩还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等着他。

“四哥,咱们一起回承乾宮。”小胤禩笑得天真自然,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后来,老九、老十也来了,他们等着老八,而老八——永远在等他。

在孝仁懿皇后宫里,他们几个年纪相仿的阿哥们睡大通铺。胤禛睡相差,总踢被,常常被冻醒,第二天拖着大鼻涕。后来胤禩主动睡在他身边,时不时给帮他盖被,睡着后还攥着他的被角。

有一年胤禛被罚跪在乾清宫门前。烈日下他喉咙干得发疼,却没人敢来送水,还是胤禩,领着老八老九跑进院子里胡闹,吸引皇父的注意力,他的贴身太监才能趁机送水。那天胤禩也被皇父罚了,跪了一夜。

塞外秋猎时,胤禛的箭术在众兄弟里最差,每每开弓总引得旁人暗笑,胤禩从来不笑,他说四哥的长处不在弓马,在计谋。他以母妃生辰月不可杀生为由,和胤禛一起挂零。

还有太子将他踹下台阶那次,老八冲上去咬了太子……

那些年他们守望相助,确实算得上历朝历代关系最好的皇家兄弟。

从什么时候起,曾经对他最好的弟弟,成了他最痛恨的政敌?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恨极了这至高无上的皇权——是它扭曲了老八,是它让曾经最好的兄弟变成不死不休的仇敌!

可最终,他只是闭了闭眼,将所有的情绪重新封入那副冰冷的面具之下。

他是皇帝,他不能软弱,更不能后悔。

此时此刻,他终于脱去龙袍,卸下了责任。

而眼前这个年轻稚嫩的胤禩,还没经历‘张明德事件’、‘畅春园推举’、‘毙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