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隆起的腹部抵进床帐内,阴影罩住半张脸,显出几分诡艳,殷红的唇张开:“前几天,我在长安东市发现了一张,与你长得极为相似的脸,是你妹妹么?”
面前拱起的被子动了动。
沈洵舟阴森道:“我已派人去寻,将她接进府中,我们一家人团聚,你说好不好?”
什么团聚,无非又是威脅她。宋萝已经气不起来了,心中空荡荡的,在被子里闷声问:“你把我的眼睛治好,行吗?”
“不行。”方才哄骗的假象破碎,沈洵舟伸指,强行将她的被子扯下来,瞳中暗光幽幽,“治好你的眼睛,再让你逃走么?休想。”
宋萝无话可说,偏开脸。
沈洵舟显而易见地躁动起来,掐住她的下颌,迫使她转回,恶劣道:“我如今是寻不到你妹妹,可我总会找到,到那时我便将她抽皮剥骨。”顿了顿,带了
点难以察覺的期盼,“若想保住你妹妹的命,那你理理我。”
疲累卷住宋萝,仿佛有万千重的东西拽着她下沉,她想了想,说:“将苏童早日下葬吧。”
“好。”沈洵舟松开手指,转而捧住她的脸,眨了下眼,“你身上好凉,冷不冷?”
“冷。”宋萝回道。
沈洵舟将被子给她掖好,塞得緊紧实实的:“方才芸娘说你不愿入水,着了凉,等会我让白蔹开些驱寒的药来,喝了再睡。”
宋萝一动不动:“水的感觉,让我想起苏童的血流在我手上,身上,我有些害怕。”
还是芸娘用水打湿帕子,一点点为她擦拭的。
她无神的眸子转了转:“沈洵舟,我这副模样,你是不是如愿了?”
用小孩子的命威胁她,最终那孩子死在她怀里。
他说的对,他总有一日会找到幼妹,用幼妹的性命胁迫她。
沈洵舟心底泛起刺痛,无措地摸摸她的脸颊,黑瞳中凝起水雾,想张口,又停住了。
将她留在身边,应是如愿的。
他俯下身,隔着被子抱住她,轻声:“那些刺客是冲我来的,怪我,若苏童死后冤魂不散,他会来找我,你不用怕。”
*
苏童下葬。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
沈洵舟的肚子逐渐大起来,已无法掩饰,便告了几月的假。
宋萝手掌盖住他的肚皮,里头死寂一片,连胎动都无,犹疑问道:“如何生呢?”
沈洵舟覆向她手背,指间陷入,与她十指相扣。腹中越大,压迫脏器越发厉害,他皱眉忍耐着剧痛,安抚地摩挲她的手指:“就这样生。”
白蔹放下药碗,查古籍查得头发都白了几根,叹气:“夫人,刨腹生。”
男人生孩子,前所未闻,即便有记载,也只是寥寥几语。他是个大夫,又不是天上下来的神医。
宋萝微微一惊,想抽回手,却被牢牢扣住。沈洵舟瞧见她面上的畏惧,怔了怔,松开手指,任由她逃脱了。
最终决定去平安寺里生。
佛祖庇佑,希望平安无恙。
沈洵舟大着肚子动身。马车轮子吱呀呀地滚远,出了城。
府上的宿五与芸娘守着宋萝。烈日当空,院子里燃起一层热气,宿五身上的黑衣裳晒得滚烫,宋萝伸手摸了摸,少年耳尖变红了,问:“大人,会,平安,吗?”
“一定会平安的。”她缩回手,将他拽进树荫里。
宿五不知想到什么,沉默片刻,开口:“因为你,怕血,大人才,出门,生,孩子。”
宋萝仰起脸,金色日光落在她颊边,眼睛,在瞳中跳动,仿佛恢复了正常的光彩:“寺里香火盛,他会平安的。”
夜晚。
更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