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刽子手。
长安熟识的人,许珍珠,绣坊的姐妹们,刘万寒都死了,还有沈洵舟。
眼前浮现那张漂亮的青年面孔,闭着眼睛,毫无防备地拱进她怀里。
他会活下来吗?
蓦地,心底有酸意蕩开,像是咬了青橘子的果肉,喉中被汁水堵着,涩得发疼。
她整个人沉入热水中,咕噜咕噜吐了几个泡泡,长发飘散开。沉了一会,觉得心中好受了些,起身擦干身子,换好干净的襦裙。
烛光照亮碧色裙擺,泛起细碎的光泽。她摸了摸耳朵,想起那枚翡翠的坠子已丢在路上,有些空。手臂支着窗台,从湖面吹来的风晾干头发,彎月映在碧荷之间。
回廊尽头,紫色官服的青年逐渐显现。
崔瑉很久没见宋蘿了,宴上饮了酒,生出几分醉意,他伸出手指,隔空戳了戳彎月下,窗台前的少女。
她看见他,黄绿色襟衫的帶子飞扬,门被推开,她已束好发髻,提着裙摆跑过来。
“大人,我回来迟了,请大人责罚。”她在他面前行礼。
崔瑉低头,盯着她半湿的发髻,问:“你寄来信,没杀了永安公主?”
宋萝垂下眉眼:“公主身侧有暗卫保护,空雨身亡,我打不过,便撤离了,回长安途中卷入土匪起义,耽搁几日,才找到时日回来。”
她去除掉沈洵舟的部分,简短地将汴州的事情
说了遍。
崔瑉静静听着,白皙指节上的玉色扳指,递到她面前。她搭上他的手,溫凉的手掌包住她,亲昵地揉了揉。
她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崔珉书生般斯文的面孔笑开,颊边陷入两个酒窝,将她拉近,张开了口:“好,那便责罚,去看看你妹妹吧?”
宋萝心中沉下去。
她被他牵着,走过长廊,后院的青石子路,推开一扇门。
灯盏旁,与她容貌相似的少女正握着毛笔,跪坐在铺满宣纸的书桌前,闻声抬起头。
同样的栗色眼眸瞪大,弥漫着陌生的惊惶。仿佛有根线在脑中牵扯,宋萝额头炸开细密的刺痛,她下意识向前走了几步,幼妹摔下毛笔站起身,越过她,奔向崔珉。
姜幼抓着崔珉的袖子躲在他身后,眼中溢出防备,张开嘴,露出半截的舌头。
“啊啊。”她急切地仰起脸,指向这陌生的人。
宋萝抿住唇。灯火投落的影子横在她与崔珉之间,崔珉面容温和,帶着笑,安抚地摸摸姜幼的脑袋,介绍道:“别害怕,这是你姐姐。”
恨意自心底弥漫。
他果然又给幼妹用了药!就是为了惩罚她,看她这副難过的模样!
崔珉怎么不去死啊?
他怎么不去死!
她压下恨,面上笑盈盈道:“大人给的责罚,阿萝已铭记,下次不会再犯了。”
崔珉望着她,晃动的烛火将她的神情照得明晰。
眸子弯弯,眼底毫无亮意,溢出浓重的,沉沉的難过,像是乌云落下的雨滴。
他眼中极快地掠过丝情绪,随即消弭,温柔道:“没有下次了,也不会再有任务,阿萝,我们大计将成。”
宋萝眨眨眼睛,只眼眶微微发红,笑着说:“那便恭喜大人,得偿所愿。”
崔珉白净的脸没入阴影,颊边的酒窝消失,揽着姜幼,向她伸出手掌,似乎要招她过来,又放下了。
他走过去,指尖勾住她手心,身躯贴近,语气缱绻:“只是还需阿萝做一件事,待事了,我们就一直生活在一起,做彼此的家人。”
宋萝很恶心。
谁要与他做家人?做他的青天白日梦去吧。
疯子一个,要死就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