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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偷溜出来的吧。

宋萝额上的碎发被吹得翘起,差点迷了眼,见车夫拐进小路,放下车帘,缩回去,揉了揉吹僵的臉。

车夫雄厚的声音隔着帘子传过来:“放心吧妹子,我驾了十几年的车了,这路我熟的很啊!”

馬车剧烈震了震,前方的馬嘶鸣一声,骤然停住,极重的闷響墜入地面,车轮陷进泥土,原地滚了两圈。

宋萝眼前发晃,扣住马车侧边的花纹,堪堪稳住。

带着黑革手套的手指掀开车帘,少年略白的臉颊露出,眼眸望着她,有些不知所措:“阿萝”

宿五。

追上来了。

车夫倒在地上,双眼紧闭,不省人事。

宋萝神情沉静,手绕到腰后,触碰坚硬的匕首:“小五,水路上的那些船只,有许多是流匪,你来追我,不用保护大人了?”

宿五抿了抿唇,从衣裳里掏啊掏。

她心跳飞快,盯着他,掌心握住匕首的刀柄。真要动起手,她打不过他,可也不能被他抓回去。

一个眼熟小巧的弩弓被他递过来。

宿五眉间显出些迷茫,纠结地皱了下,问:“那日,是你的,还给你。”

是那天晚上刺殺李维川落下的弩弓。

他追上来只是为了还这个?

宋萝犹疑地伸手去接,才拿起,少年反手握上来,把她往前拽,另一只手合掌劈向她后脖颈。

她不受控地扑向他怀里,寒光一闪,匕首出鞘向后挡,同时借力抓住他手臂,側翻,落地,上马,一气呵成。

割断束在车上的绳子,握起缰绳,夹住马腹。

“驾!”

马向前冲出去,蹄下泥土四溅,留下阵黄色的烟尘,蒙住少年身影。

见他没再追上来,宋萝松了口气,将弩弓塞回腰间布兜,驶入密林间的小路中。

烟尘散去。

宿五蹲下身,摸了摸地上马蹄踏过的印子,几个深色的圓点落下来,洇湿成片,随即越来越多。

他垂着头,睫毛挂着雨珠,怔怔地看了好一会。想起少女笑眼彎彎拽着他,让他教她武功的模样,眸中划过不解,又消弭。

快下午了。

大人还在船上,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船似乎已经开了。

这是少女故意的计谋。

他站起身,把地上的车夫拖起来,放入空荡的车厢中,确认他淋不到雨后,走入密林。

急促的马蹄踏着骤雨,泥沙飞溅,湿软的地面涌现一排蹄印,没入低矮的草丛。

另一条路。

土地庙。

宋萝浑身湿透,碧色的裙摆沉沉坠下,她小跑着上了台阶,用袖子擦擦脸上的雨珠。

这是一座废弃已久的庙宇,坐落在山间,里面一片暗,房梁垂落缕缕灰色蛛丝,被走动的风撩起,灰尘弥漫,屋顶破了好些个洞,正往下漏雨。

台上神像头肩残缺,低下半只眼睛望过来。

少女眉间画的黑已被冲净,颊边滴下水珠,顯出柔软的素丽。带的包袱落在马车上,她身上除了一些碎银与口袋里的绣针,竟别无他物。

檐前雨幕倾泻而下,撞出清脆声響,如玉珠落盘。

没有了马,如今只能等雨停,走路过去离这最近的镇子了。

想到绣鞋陷入粘腻的泥土,宋萝皱起眉,弯腰捞起裙子,站在门边拧水。

“滴答。滴答。”

輕微的水落声下,更輕的脚步声响起。

黑影将她罩住,静静地立在她身后,仿若片暗色的影子,流淌,抖动,直至与她的身影融为一体。

宋萝缓缓直起身,拔出匕首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