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黑衣青年从船舱内走出,神色懒散,目光扫了一圈,悠悠然撑起伞,走到断裂的桅杆前。
大清早吵吵嚷嚷,谢靈台略微猜测,便在甲板上见着了人。四周的船随着缓缓前行,昨夜風雨是大了些,偏就他们这船遭了殃。
他长长叹气,从怀中掏出枚墨色令牌,带了几分正肃:“本官是监察御史谢靈台,如今这船上有恶匪待捉拿,麻烦几位小哥跑一趟,我要搜查,船舱。”
角落的房间里,两名大汉全然不似凶恶的长相那般,缩成一团,脑袋对脑袋,对视着咂摸。
“二狗,昨夜老大出去,现在还没回来,是不是出啥事了?”
“呸呸呸!”二狗面容相对清秀,眼角一道细疤,“老大定然是与二哥接應上了,咱们是去干大事的,推翻了那狗皇帝,说不定我也能捞个大臣当当,嘿嘿。”
他不自觉咧开嘴傻笑。
本来老大也不用出去,谁知这船上有个富贵的小姐,若是绑了,能捞上一大笔钱,便临时起意,干了这最后一把。
殺人劫船,他的刀好久都没沾血了,想到这,他眼中掠过凶狠,拍了拍兄弟的肩:“走,去甲板上等二哥!”
隔着薄薄的门板,嘈杂的声音传过来。他更加不耐烦,心想:定然又是那麻烦的富贵小姐,什么东西丢了要找,吵得心烦,不过也好,越乱殺起来越快。
怀着輕快的心情,他站起身,摸起刀,后背刮来汹汹風声!
“砰——”
门板被踹开。
装模作样地查了几个房间,沈洵舟耐心告尽,黑眸浮起殺意,踏着门板,踩出“嘎吱”声响。看了眼房内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他唇邊荡起輕柔的笑:“官府办案,把刀放下。”
回應他的是扑面而来的寒光,他微微偏身,反手擒住拿刀的手腕,“咔哒”清脆的骨裂声响起,人已被重重踹倒在地上。
同时间,谢靈台擦着沈洵舟的背,长劍出鞘,挡住另一人砍来的刀,铮鸣陣陣,劍尖上挑,挽了个漂亮的劍花,抬腿踹人膝盖,尖锐的劍刃横在这匪徒脖间。
这一切发生不过眨眼间。
后面几个伙计惊呼,喃喃道:“还真是土匪啊”
谢靈台挑眉,招呼他们:“来幫忙啊,绳子在那。”
两名土匪被五花大绑捆着,扔在地上,不住地扑腾。
沈洵舟轉身向外走,谢灵台“哎”了声,声线懒散,叫住他:“人都抓着了,你还要找什么?”
“找人。”
心底的郁气愈烈,他黑潤润的眼眸几乎烧出火来,指骨捏得发白。
是了。
她那样一个聪明的人,怎会冒着危险跳水逃跑,定然还藏身在这船上。
谢灵台“啧”了声:“没时间了,外头虎视眈眈,你不去甲板上看着,反而要留在这里找宋姑娘?”
若那些土匪撞过来,上了船,那他们提前抓人作人质有何用?船舱狭小,若要见血,这么多无辜百姓从何而逃?
沈洵舟停住,回过头来,抿住了殷紅的唇。
谢灵台蹲下身,看着面容稍清秀,看着稍讲理的这个,将他口中的布团拿出,问道:“你们来了多少人?有几艘船?”
二狗瞥了眼自己脖前横着的剑,眼中划过精光,正准备开口,极为漂亮的青年已走过来,眼睫微翘,额心一点紅痣,面如观音,却是劝道:“何必问他?两个一起说,谁是真话,便能活着。”
沈洵舟扯开另一人堵嘴的布。
“我二哥没带多少人,就一艘船,我啊!”
鲜血飞溅,惨叫连连。
几颗血珠挂在沈洵舟长睫上,抬起眼,仿佛从地府爬上来的恶鬼,嗓音很凉:“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