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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悬吊起一匹白布,上方密密麻麻的血书。再上方,是女人青白的脸,挂在白绫上,另一端系着城墙,如一串檐铃,荡出最凄厉的呐喊。

城门的卫守惊慌失措,望着眼前这一幕,扑通跪下了。

沈将军的夫人,原本也是一位女将军,两人出入战场,同生共死,情谊深厚。沈

将军向圣上请旨赐婚,圣上发了很大的火,但最后,他们还是成亲了。

只是沈夫人不再出征,呆在府中相夫教子。听说她有一杆紅缨槍,一手枪法使得飒飒生风,卷倒了无数敌将。

现在那杆红缨枪,簌簌滴下血,在地上聚起小滩红色湖泊。倒映出垂着脑袋的少年,白色中衣自腰部被血染透,枪身从他腹部长出,穿过他的身体,钉入身后的树。他弯不下腰,直直与他母亲同样悬吊着,像是一杆旗。

原本是以死证忠烈的奇事,但沈洵舟没有死。

“说啊,你父亲是不是谋反?你说啊!”行刑的典史灌来一碗药,少年蜷缩着身子,痛苦地捂住腹部。

这药让伤口溃烂,又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他时时都在烧起的高热中,身子骤热骤冷。神智不清时,他点了头。

先帝念在沈家战功赫赫,独独放过了他。沈家旁枝五十多口人,因他一个点头,满门抄斩。

这道圆形的伤口,始终没有再长好。

直到新帝上位,为沈家平了反,它才慢慢地长合起来,形成深色的疤。

沈洵舟的神色在床帐之内,模糊不清,语调又缓又冷:“后来我把给我造成这伤口的人,都殺了。”

糟了,不小心勾起这人的复仇往事了。

宋萝谨慎地回道:“那当时这伤一定很痛吧,大人真是辛苦了。”

沈洵舟长睫颤了颤。那时没上药的伤口,如今却被少女填上了。没感觉的伤疤竟真的传来愈合时的痛意。

他的脸埋在厚厚的被子里:“痛,痛得我睡不着。”

“那你呢,你身上为何会有许多伤疤?”他问。

宋萝动作未停:“我运气不好,被洪水冲到尖锐的树枝边,逃难被人撞倒,被官兵驱逐时砍伤,还有裴大人砍的那一刀,大人见过。”

沈洵舟那天将她带回府,顺手给她处理了伤。芸娘帮换的衣服,心疼地说这姑娘身上都是旧伤,一道一道的,不知受过多少苦。

“裴珏。”他望着她,想到她说的“希望大人对我好一些”,说:“我可以帮你殺了他。”

凉意自背后窜起,宋萝放下绣到一半的鞋子,走到窗边,抵上漏风的缝。

她回过头,神情紧张,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嘘,大人您可别在这说些打打殺杀的话。”

她走到床边,俯身看着躺在内側的青年,凑过去,压低语调:“这里,死过人!”

沈洵舟感觉到床的一侧下陷,她的影子罩下来,随后,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脸颊,发丝毛茸茸地擦过他裸露的颈侧,这似有似无的触碰,犹如风撩拨着风筝线,他身体不自觉绷紧了。

若是对平常的郎君,此时在这阴森森的夜晚,说这样的话,还算有些可怖。

但他与她,谁又没见过死人呢?

他心中荒谬,勾起红艳艳的唇,眉角轻轻一压:“宋娘,三年前汴州水灾死伤数千人,尸横遍野,洪水冲过来的尸体比鱼虾还多,你怕死人?”

“怕呀。”宋萝点点脑袋,双髻上只剩一只红色发带,随着她动作晃。

她栗色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这张漂亮面孔,心知死在他手上的人多不胜数,他偏圆的眼瞳却显得如此无辜。

“而且这地方闹鬼,杀人这种话不吉利,万一被鬼听着了呢?我是说真的,那车夫告诉我的,没骗大人”她一番话说得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