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这奸相从小时候就跟着行軍打仗,犹豫着要不要说这种漂亮话讨好一下,他忽然更靠近了,垂落的长发蹭过她的腰间。
几乎额头相抵。
烛光下的青年漂亮得像妖,眼尾晕开紅潮,清苦的气息不断覆过来。
宋萝身体后仰避开,他却不松手,攥住她的指尖在发烫。她心跳飞快,干巴巴地说:“有的疤痕就很丑,譬如,我身上就有许多很深的疤痕,一点儿也不好看。”
她语调弱弱:“所以想问问大人有没有淡疤的法子。”
沈洵舟望着她,忽然松开手,嗤笑一声:“没有。”
他慢慢退开了,伸出手,掌心向上:“药给我,剩下的伤我自己来。”
这副模样,与半个时辰前,他扭扭捏捏脱衣裳的娇羞判若两人。宋萝只当这人阴晴不定,将金创药放过去,起身到桌边坐定。
她悠悠掏出绣针与一对鞋底纳起来,烛火照亮她穿梭的指尖。
沈洵舟握着药瓶,冰凉的瓶身驱散他手心的热。腹中又翻涌起熟悉的酥麻。
他真是疯了才会想引诱她。
蛊虫不安分地跳动,在肚皮上凸起一块,想要穿过皮肉,触碰那边的少女。
沈洵舟垂下眸,摸到它,感受到此虫的急躁。他自虐般狠狠按下去,剧痛令他喘了喘,眼前白茫一瞬。
宋萝捏着针顿住,耳中尽是床那边低哑的喘息。她惊疑不定:他在做什么?
这喘息很快停了,随后是瓷瓶放在桌面的钝声,衣物摩擦的微小窸窣。沈洵舟的声音闷闷的:
“好了。”
他半张臉埋进被子,躺成直挺挺的一條,漆黑的眼珠像浸了水:“你过来睡。”
这床还算大,一人一边,中间还能放几个枕头。
宋萝思索着:方才她给他上药,他一声不吭,轮到他给自己上药,他都疼得喘起来了。
还挺好面子的。但既然这么疼,要是等会睡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伤口,他不会记恨她吧?
她将烛台挪远了些,继续绣了两针。沈洵舟蹙起眉:“你做什么?不睡了?”
“我给大人做双鞋呀,总不能一直襦裙配长靴吧,会被陆大夫看出来的。”她想了想,等他睡着了自己再过去,说道:“您先睡吧。”
沈洵舟盯着看了会。连母親也没親手给他做过鞋子,他心中泛起极为奇异的酸涩,那不断穿梭的线,好像缠进了心脏。
窗外的風声更大了,掩盖住针线穿梭的细小动静,烛火渐明渐暗,慢慢矮下来。
在这样的寂静里,他忽然开口:“我身上那些很淡的疤,不是用了什么药膏,而是受伤的时候很及时地上了药。”
宋萝捏着针差点扎到手指头。还以为这奸相睡了,敢情一直睁着眼呢?
她“哦”了一声,早就猜到了。那么多的伤痕,有的轻,有的重,却只留下浅浅的痕迹,那一定是才受完伤,就有人给他妥帖地上药。
似乎是对她这敷衍的反应不满意,床那边的语气听着很不高兴:“就这样?”
夜色萧索,屋里亮起的烛火生出暖意。这样的夜晚,人会不由自主地倾诉一些过往。
宋萝声音放轻了些:“那个很深的圆形的疤呢?当时没上药吗?”
沈洵舟顿了许久,说:“那时我爹和我娘都死了,没人给我上药,过了很多天,它才自己长好。”
三年前沈家的事情,如今仍在民间傳得沸沸扬扬。
她想起来这贯穿伤是如何形成的了,那是一根紅缨槍,从身前刺入,腰后穿出,将人死死钉在了城门边的树上。
“来人啊!有人……吊死了!”
第一缕晨光照进长安,高大的城墙投下墨暗的影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