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音里逐渐转变为无奈,如果云杳窈没看错,她浅色的眼眸中还藏着另一种深沉情绪。
非要用一个字来概括,应该是“慈”。
这让云杳窈有些意外,她还以为止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更不会去怜悯谁。
“他洁身自好的名声传遍九境,若他真无心引诱,你根本不可能近他的身。明明可以避嫌,让你们的关系止步于师徒,或是干脆赌上一世清名,承认他是个有私心的俗人,可他偏偏让你产生错觉,让你误以为是你主动迈过了那条线,殊不知,以他的身份地位,若非处处诱导哄骗,仅需要一个眼神,你哪里还敢往前凑。”
止戈恨铁不成钢,摇摇头:“你越自我怀疑,就证明他的手段越高明。”
可能是真的说到激动处,止戈走动几步,拉近两人间的距离,她比云杳窈高一些,月光照在云杳窈身上,她的影子映在止戈的胸前,用墨色将两人牵连起来。
“晏珩这厮,巧言令色,虚伪至极,实则蛇蝎心肠。”止戈骂道,这时候,云杳窈觉得她不像是孤身留滞人间的灵族遗民,更贴近千年前,那个幻境中的年轻侍官。
云杳窈心情有些复杂,她开始明白,为何止戈和岑无望性格迥然,可给她的感觉会这么相似。
止戈的冷漠是她为自己垒起的墙,沧海桑田,其心未变,依旧会为不平之事而热血难凉。
岑无望历经千年,仍旧不改侠气,做事论其是非,不问其难易。
云杳窈忽然有点羡慕她此刻的热烈。
“你不觉得,是我无耻吗?”
“你何错之有?”止戈似乎被她的不开窍气笑了,曲起指节就要敲。
云杳窈闭上眼,没有躲。
然而过了许久,预料中的疼痛没有按时抵达,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微凉的手。
止戈摸了摸她的头发,动作有点僵硬,应该是没这么摸过别人的头。
云杳窈能感受到她无声的安慰,她觉得心口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是云杳窈此前从未有过的体验,无关爱恨嗔痴,无关风花雪月,就像是偶遇冬后第一场风雨,而她站在站在檐下,无意间捧起了第一抹春。
良久,止戈说:“这么懂事干嘛?以后我给你兜底,你可以胆子大些。”
第47章
云杳窈现学现用,仰头冲止戈眨眨眼:“那我可以去找岑无望吗?”
止戈拒绝得毫无负担:“想得美。”
她重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恢复那副面无表情的冷漠表情,告诫云杳窈:“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云杳窈为自己辩解:“我不是因为这个才执意去找岑无望。”
止戈静静听着,似乎就等着她给自己找一个理由。
云杳窈咳了一声,道:“我就是不想欠他的。”
止戈的眼神有些复杂,她说:“你不欠岑无望的,你不曾亏欠过任何人。”
云杳窈垂首看着脚尖,道:“这也是岑无望要你转达的吗?亏欠与否,我自有判断,他越是这么说,我反而愧疚更多。”
止戈看不见她眸中情绪,可能是寂静的夜太容易促人多思,也可能是她在方才的某一瞬间突然与岑无望共情,明白眼前人的可贵之处,所以难得放软了话音。
“其实,是岑无望亏欠你更多。”
云杳窈还是没抬头,止戈能看见她空荡荡的发间毫无装饰,蓦地想起她之前的装束来。青衣黄衫,簪一支蝴蝶在发间,翅膀随着她的动作颤颤巍巍摇晃,似乎马上就能飞走。
那副明媚动人的模样,很难不让她印象深刻。
止戈思索着是不是需要再给她添置些新衣裳和首饰。
为了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