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唱经祈福之声?随着焚香起的青烟绕梁而?上。
天渐渐黑下去,残照拖曳走了殿中最后的阳光。
她背对着宫阙森森,脊背挺直,桃花眼失神?望着棺椁排位,眼尾带着去不掉的红。
高?瑛觉着她不应当哭的,毕竟她得到了她想得到的一切,毕竟她得偿所愿。可是为什么胸膛里面如若针扎呢?
身后传来一阵风,带着熟悉的香味冲淡了殿中呛人之极的烟火味。高?瑛怔怔地回过神?,扭过酸痛的脖子看?向来人。
那人并无多言,燃了几根香,恭恭敬敬地向太后的灵位行了礼。随后近乎顺从般跪在了高?瑛侧后方不远处的蒲团上。
“......江柳她......我不是说,先好生回去歇息么?”高?瑛一开?口,便带出长久未开?口说话的沙哑,“这儿烟火味......重。”
最后几个字说得又轻又弱,透露着她的虚弱与疲惫。
“妾身......妾身应当来的。”实际上,江柳比她要洒脱的多,亦像个人得多,这个分明较自己还小不少的学生,有着一往无前?的勇气和韧性。临了原得她这个做夫子的赠言,却不成?想被她反赠了一句。
‘从心’二字......当真太奢侈了。
但这一次她选择了顺从。
顺从自己的本心,来找高?瑛。尽管内心无数次地欲盖弥彰地说,‘她是高?瑛的妃妾,她是为了礼数才?来见她的。’
可当她站在晖章殿门口,远远瞧见高?瑛单薄瘦弱的身躯,心中那些?乱麻彻底消失不见。她知道,她是自己想见一见高?瑛。
“应当来......呵......”高?瑛自嘲般笑了,烟火又将她的眼眶熏红了,“朕也?是应当来,真巧啊。”
萧约是何等聪明人,高?瑛话刚出口,她就明白,太后和高?瑛怕是没有表面上那般风平浪静,母慈子孝。
甚至......连太后的死,都另有隐情。
“朕有时候真的也?搞不懂自己,”高?瑛絮絮叨叨,看?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我不是已经拥有了我想要的了么?斛律宣死了,她也?死了,朝中再无人掣肘朕做想做的事?情了。”
李闼带着人悄悄退到宫殿外面,将门给阖上,殿中只能听见高?瑛空空的声?音,寂寥地叫人心疼。
“可我又觉得我什么也?没得到、什么也?没得到......”高?瑛呜咽一声?,挺直的脊梁弯下来,瘦削的骨架竟是隔着丧服都能感受到,“从来都没有人陪着我,从来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