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月骄阳,无有降水,田垄上的农家遭了罪,但大旱显然烧不到天家宫阙。高瑛虽是个没多少实权的皇帝,但诏令出鸾台到底还是要印上皇帝的玉玺,杨盘之流的忠心老臣还是会将事情禀告高瑛。
故而两月以来,高瑛从未踏入过萧约的院落。
虽然如此,萧约还是照例拿了两次毒药。
“卿何时养了只狸奴?”正处这个年纪的少年总是窜的飞快,萧约依稀记得高瑛此前好像还没有自己这般高,两月不见,她的眉眼已经能与自己齐平了。
高瑛甫一进门院,就见墙角有只姜黄色的花狸子正舔着脚掌,见她来也不怕,只淡淡睨了一眼,又继续低头打理自己的毛发了。
高瑛拿靴子轻轻抵了抵它的小身子,笑着抬头:“真是个懒鬼,就知道晒太阳。”
她好似不知愁滋味一般。
虽处深宫,可萧约也并非没听到风声,从小的耳濡目染叫她对皇宫、对朝堂的敏感度依旧还在。
毕竟保全自身,亦是一件难事。
她知道斛律宣野心勃勃,知道每逢大朝会,高瑛都会被斛律宣轻视、鄙夷、战战兢兢。
可今日从朝会的太极殿到萧约这里也不过半个时辰,她却好似在朝堂上没有受到半分委屈一般,心平气和地同萧约谈笑风生。
莫说是帝王家,普天之下都没几个能有此脾性的软弱之人。
萧约原本在庭院内看书,见她来了,也只好轻叹一口气,向她行礼:“妾身见过陛下,陛下怎地今日这个时间有空来妾身这里了?”
“哦,朕就是许久未见你,想听你抚琴了。”高瑛放过了那只狸奴,捏攥着一串佛珠,言笑晏晏,随意坐在院内置的胡椅上。
还未等萧约回话,鼻翼微微耸动,“卿这院内是何处传来的香气?”
“许是妾身的茉莉香囊吧。”
闻言高瑛坐直了身,白皙的手掌小巧精致,不似一般男性那般宽厚。念及于此,萧约为自己的想法有些愣怔了一瞬,“可否给朕看看?”
声音将原本出神的萧约惊了一下。
“是。”
萧约解下腰间的香囊,江左多绣娘,女儿家多绣的一手好花样。高瑛接过香囊,指腹细细摩挲,上头的白鹤针脚细密,栩栩如生。
半晌,高瑛将香囊还给萧约,“对了,上次听你感叹江南风物,金陵桂子,特地叫人用桂花依照江左的法子做了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