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裴玄衍垂眸掩去眸中的神色,低声道:“已经痊愈了。”
顾清嘉虽有些不信他的话,却知道他是不会给自己看的,心念微动,面上点了点头,道:“师父,我有些饿了,我们去用膳吧。”
“好。”裴玄衍扶着她起身。
用完饭,裴玄衍去书房忙碌公务。
顾清嘉端着茶水,行至书房门前,轻轻敲了两下房门,道:“师父,是我。”
清冽如泉的嗓音自房门内传来。
“进来吧。”
顾清嘉推门而入,走上前,将茶水递给他,恭声道:“师父案牍劳形,喝杯茶提提神吧。”
因着是她亲手递的,裴玄衍眸中划过一抹浅淡笑意,伸手接过,啜饮了几口,只觉如饮甘泉。
顾清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喉结滚动,将杯中的茶水咽下,在心底默默数着数。
裴玄衍放下茶盏,眸中的笑意还未散去,抬眸,正要开口同她说话,眸光却忽地一滞。
“鹤卿……”他的声音依旧清冽,却带着一丝困惑。
话音未落,他的眼眸迅速失去了焦距,挺拔的身躯晃了晃,向一侧栽倒。
顾清嘉早已好了准备,如离弦之箭般冲上前,扶住了他,让他靠坐在椅背上。
随即动作极轻地解开一层层解开他的衣袍。
最终,雪白的里衣被她解开,她的眸光落在他袒露的胸膛上,骤然一滞。
只见他的伤口处皮开肉绽,创面比刀捅出来的要更深更大,分明是被用手硬生生撕扯过。
伤势这般惨烈,她又离得这么近,却闻不到血腥,倒能闻到一股清浅的盐味,像是不间断地用盐水洗过,洗得发肿泛白。
她只觉脑中“嗡”的一声,扶着他肩膀的手指轻轻颤抖。
除了师父自己,还有谁敢对当朝首辅下这种重手?
他不要命了吗?他本就伤得那么重,古代的盐里头可都是杂质。
若非他用盐水洗去血腥气,她也不至于这么久都没有发现端倪。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脑海中蓦然闪过——
“至于我对你犯下的罪孽,我自会去赎。”
她指节骤然收紧,闭了闭眼,缓吐出一口气,走到门边,将门推开,唤来一个仆从,让他去将府医请来。
她没有留在这里,顾自向院中走去。
留下来做什么?等师父醒来后看到她,又想起了那劳什子罪孽?再把伤口撕一遍吗?
她遣人将沈明夷从柴房里带出来,冷声对他道:“随我回侯府。”
她眉眼倦怠,瞧着倒是要比沈明夷这个伤员还要憔悴几分。
沈明夷眸光本是冰寒的,掠过她眉眼间的倦色时,几不可察地一顿,心底情绪莫名,却是什么都没说。
坐在马车里,顾清嘉心道这是自己第二次不告而别,上次是她靠在师父怀中,那般了一遭,觉得无法面对他。
其实在很早之前,他们就已经越界了,只是她从来都不在意罢了。
她只管着自己舒坦,百般依赖师父。他除了视他如子,心无杂念,又何尝不是在包容迁就她?
她以后不会再要他抱她了。
马车驶至侯府,她正准备一跃而下,却见沈明夷立在马车前,胳膊微微动了一下,不知想要做什么。
她冷声道:“你挡着我的路了。”
随即从另一边跃了下去。
踏进侯府,她还未换衣服,便得了属下传来的信儿,监禁顾景和的地方找到了,并非诏狱,而是处理犯了错的暗卫的地牢。
她眉心轻蹙,哪怕不看情报,仅凭对书中剧情的印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