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行事雷厉风行。
刑部工作以“刑名”为核心,观政进士首日不碰实案。他径直走向放卷宗的柜子,取出一叠已结案的卷宗递给她,让她抄录整理,将不懂的记下来一起问他,随后便忙公务去了。
她心知须将送到她手头的事完成得又快又好,才有空闲、也有余地去接触自己想接触的,垂下眼眸,提笔抄录起来,翻开《大梁律》对照,揣摩律条与卷宗之中的门道。
午膳之后,李主事才脚底生风地回来,一口水都顾不上喝,便坐下来检查她抄录整理好的卷宗,问询她细节,以及可有疑惑之处。
他性格刚硬、行事果决,顾清嘉便也言简意赅,宁可毫不委婉,也不说一句废话,提的问题也句句问到点子上。
她听他声线干涩,知他口渴,亦知再是刚硬之人,被人奉上茶水,心中亦会觉得妥帖。
可她想起她为那两件事筹谋,曾详查过浙江清吏司中官员的资料,遍观李主事生平,可以用一句话概括:“长于谋事,疏于谋人,终不得迁。”
再加上皇帝那句“此子肖朕”给她的灵感,不多时,这房中除了李主事,便又多了一块臭石头。
李主事见她事务上极为练达,性情也刚直,不搞那些虚的,只觉她极对他的胃口。
他的欣赏和与他同姓的李掌院的打压一样,都体现在给人“加加担子”,沉声道:“今日你便将这些卷宗都整理了,酉时前交给我查验。明日你早些来,我带你去录囚巡狱。”
顾清嘉想要的就是这个,忙恭声领命,送走李主事,又伏案工作起来。
等忙完一天,她出了衙门,抬眼看去,只见裴府的马车正停靠在路边。
裴玄衍修长如玉的手掀开一角车帘,见她走近,清冽的眸光柔和了一瞬。
他扶她上了马车,待她在身侧坐定,方缓声问道:“今日可觉得疲乏?”
顾清嘉摇了摇头,她浑身上下都是干劲儿,大抵上天总是公平的,剥夺了一个人生命的长度,便会帮她提升生命的质量。
她的幸运和精力,大抵就是这种帮助的一部分,再次感谢老天奶。
裴玄衍眸光轻柔地逡巡过她的面容,见她眉眼间并无倦怠之色,略微放下心,嗓音清冽道:“但还是先回府歇一阵子,为师今日宴请同僚,你也一同赴宴吧。”
顾清嘉点了点头,道:“好,师父。”
师父时常召人议事,却极少宴请,这大抵又是为了她了。如果她没记错,师父有一个故吏,如今便在刑部的湖广清吏司中任职。
裴玄衍又过问了她今日上值的情况。
她一一答了,轻声道:“还请师父莫为我挂怀,我都能处理得妥帖。”
裴玄衍道:“为师相信你,靠在车厢上歇一阵子吧。”
他取来一个软垫,垫在她身后,手指不经意间轻触了一下她的肩头,很快便收回,克制到了极点。
顾清嘉发觉自从上次游玩园林回来,师父似乎极其注意同她之间的距离,她很想说她可是师父的好大儿,不必如此。
但谁让师父是君子?连与“同性”弟子间都不愿有丝毫逾矩,不可谓不光风霁月。
她阖眸养神,靠在车厢壁上,觉得有些硌,便安心地将头靠在了师父肩头。
裴玄衍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轻将她揽在怀里,眸光垂落在她身上,晦暗不明。
宴席上,裴玄衍坐主位,顾清嘉思及自己资历尚浅,欲敬陪末座,却被众人簇拥着坐到了师父身边。
众人的话题大多围绕她,赞誉之外,有人对裴玄衍拱手道了句“在阁老面前献丑了”,同她说了一些官场上的心得和上手实务的法门,纯粹是分享的态度,毫无指点之意。
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