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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嘉轻轻“嗯”了一声。

不过是睡一晚,在哪儿睡不是睡?

入夜,皇帝也没像上次那般踏入她的房中,她不由愈发安心,因着他行为的可控性,对他减轻了几分防备。

……

翌日,下值之后,她乘马车前往裴府,也不知师父的伤势如何了,她得亲眼见了才能安心。

入府后,她被仆从引至卧房。

仆从恭声道:“阁老在房中休息,如今已起身了。”

顾清嘉微一颔首,上前轻轻敲了两下房门。

清冽中透着喑哑的嗓音从房中传来。

“进来吧。”

她推门而入,抬眸便见裴玄衍半倚在榻上,面如冷玉,眉眼间透着些许倦怠之色,却不减风华。

她知晓师父性情淡泊,平日里却是忙于公务、不遑宁息。

上回他受伤的时候,她住在裴府,好几次都发现他答应她会休息,实则背着她偷偷忙碌。

如今见他手中一卷书都没拿,一副在好生歇息的模样,她不由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又是做给她看的。

她越想越觉得可疑,往常她进裴府从未通禀过,怎么今天不同?她在外头候了好一阵子。

思及此,她先是上前行礼问安,旋即走到榻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往他身下伸去。

他修长如玉的手蓦地攥住了她的手腕,眸光晦暗,嗓音低哑道:“鹤卿,你这是做什么?”

顾清嘉心道自然是想摸摸床褥是不是冰的,她疑心师父是不久前才从书房过来的。

可师父的反应,却比她预想中还要激烈许多。

她不由确信了心中的怀疑,低声道:“师父,你又没有好好休息。”

裴玄衍眸光一怔。

顾清嘉趁机用另一只手摸上了褥子,触手一片冰凉,抬眸看向他:“床褥都是冰的,你还装作休息的样子骗我。”

从来只有她骗人,师父怎么骗起她来了?

裴玄衍清冽的目光柔和了一瞬,缓声道:“我是不想让你担心。”

他微微一顿,又道:“师父答应你,一定好好休息。”

顾清嘉眼眸微眯,轻声道:“师父不会又在骗我吧?今日便先算了,明日,我要让他们将我的榻搬进来,就在这间房里看着你睡。你的伤何时痊愈,我何时挪地方。”

裴玄衍眸光微暗,望见她眸中一闪而过的狡黠,心下叹了一声,这傻孩子,主动往虎口里钻,还觉得自己聪明呢。

他本该制止她的,可不知怀着什么心思,却是没有拒绝。

他抬起手,示意她坐在榻沿上,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襟,嗓音透着惯常的清冷:“为师听说,你收了一个奴仆?”

顾清嘉微微一怔,这在当下看来,并不是一件重要的事,师父为何会知晓,还特意询问她?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回道:“师父,确有此事。”

裴玄衍垂眸看她,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淡的影,放缓声线道:“你虐待他了?”

顾清嘉没想到师父连这个都知道了,这样的事,于他而言,大抵是很难容忍的。

可一想到他曾承诺过,无论如何都不会不要她,她心下便有了几分底气,也做好了会被责罚的准备。

她垂下眼睫,轻声道:“是。师父是要责罚我吗?我就是这般毫无底线,未来也许还会做更过分的事……”

她话还未说完,腰后忽地一紧,整个人被他搂进了怀里,清冽如雪松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药香漫入她鼻端。

他的下颌摩擦过她的发丝,静默半晌,低哑道:“为师知道,你是太过痛苦,痛苦到无从宣泄,不知该如何是好。你的本性是最纯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