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亲发的过所文书。我回到长安,总不能还用谢妙的身份。而师君做主,为我取了缘觉这个新名,则是对我的一种告诫。”
凌岁寒等人都不明其意:“告诫?”
“缘觉乃佛家语,与声闻皆为佛家小乘果位,能解脱生死。但声闻,是于有佛之世,闻佛之声教而悟解得道者;缘觉,则是于无佛之世,无师友教导,观察十二因缘,而以智慧独自悟道者。所谓的十二因缘,是无明、行、识、名色、六入、触、受、爱、取、有、生、老死。师君是希望我记得,即使出谷入世,也莫要妄动凡心,莫要与世人有太多接触牵连,只可以作为一个旁观者。”谢缘觉道,“师君修行多年,她对佛法的理解不应有误,我自然是一直遵守的。直到最近这段时日……我对‘缘觉’二字渐渐有了不同想法,我是大夫,我为许多病患治过病,见证过他们的痛苦,可我能够知道疼痛究竟是什么滋味,不是因为我是大夫,而是因为我同样是病人。若不深入红尘,经历红尘,又如何真正参透十二因缘?我从前一直在逃避,实在是大错特错。花开花落,乃自然之理,违背不得,我还不至于触景生情,你们不必忧虑。”
“前面的话有道理。”凌岁寒单手托着腮,认真听了半晌,眉头已越皱越紧,“可是最后一句话……”
谢缘觉道:“最后一句话没道理?”
凌岁寒道:“你若真的此刻心中毫无波动,又怎么会和我们解释这么多?”
谢缘觉愣了愣,一时语塞,无法反驳凌岁寒此言。
是啊,花开花落,自然之理,谁不懂这个道理呢?可是有些道理,即使心中明白,实际却不一定能够做到。
执著如果可以轻易放下,也就不会称之为执著。
“你晓得的,我从来不信神佛,没看过佛经,不懂那些佛法佛理。但花是花,人是人,人有思想,人能行动,那就可以选择抗争。”凌岁寒用最寻常的语气,说最坚定的话,“前些日子我们不是已经发现菩提心法与阿鼻刀法确有关联了吗?那天我们还约定过,等长安的危险解决,我们去净意庵一趟,只要能查到这两本秘籍的来历,说不定就能领悟它们的秘密。以后我们还能一起看很多很多年的昙花盛放。”
谢缘觉又在她口中听到“抗争”这个词,不禁展开眉目,真心笑了一笑,然后郑重地颔首。
“好。”
从年少到如今,谢缘觉的勇气来源一直都是凌岁寒。
星移漏转,无瑕的昙花在风中摇曳,无情的时间亦在风中流逝。谢缘觉本想等到昙花凋谢再回房歇息,然而多少年来她都保持早睡,身体早已养成习惯,又过一会儿,渐感困倦,眼皮有些睁不开,不知不觉间竟倚在凌岁寒的肩上睡去。凌岁寒登时浑身僵硬,呆了一阵,才缓缓抬起左手,把她揽入自己怀中,低下头凝视她的容颜,又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迅速移开目光。
“她睡着了。”凌岁寒眼中闪过一丝慌张,手足无措地看向颜如舜与尹若游,“你们帮我抱她回卧房好吗?”
颜尹二人皆未答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瞧着对面的两人。
凌岁寒继续低声道:“我只有一条手臂,没法抱她回去。”
颜如舜的脚步依然未动,却终于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她?”
凌岁寒双眼一下子睁大,顾忌着舍迦此时躺在自己怀里,才忍住没跳起来,结巴道:“她、她是我朋友,我不喜欢她,还讨厌她不成?你们难道不喜欢她吗?”
颜如舜道:“你应该明白我说的喜欢是什么喜欢。”
凌岁寒神色里的慌乱消失,陡然安静下来,默然良久,并未承认。
却也没有否认。
颜如舜道:“看来我猜对了?”
凌岁寒道:“你们怎么会……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