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大崇生活的年头一样长。
逃出诸天教的契机,得益于那年诸天教所发生的一场重大变故。据说,一位从中原而来的女子,在圣女珂吉丹的协助之下,居然杀死悉难兹,夺得诸天教教主之位——此事的具体情况,春燕并不了解,也无意了解,好不容易等到诸天教内乱,她当然要尽快趁乱逃离魔窟。
然而从南逻到中原,千里路程迢迢,春燕又许久未与外界接触,历经无数艰险,花费差不多快两年的时间,才总算回到故乡。而这期间,她在途中,要么生吃野菜,要么捡别人的剩饭剩菜,那日路过东莎村时饿得前胸贴后背,再加上夜里淋了一场大雨,不禁昏倒在村中一户人家门口。
那家主人好心,收留在她在家中休养。岂料诸天教局势恢复稳定,珂吉丹追捕捉拿于她,竟也追到此地,见村中百姓个个待她极好,便给全村之人都下了剧毒,以教训他们多管闲事。
只不过,为避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此毒的毒发症状与瘟疫区别不大,普通医者即使给他们把了脉,也只会认为他们是不幸染上了疫病。
本来,珂吉丹是打算多折磨春燕几日,再将她带走。偏偏人算不如天算,她刚下完毒没多久,定山派的望岱道长同样路过东莎村,发现村中惨状。听闻那定山派乃中原武林第一名门大派,珂吉丹终究是不敢与他硬碰硬,忽地灵光一闪,顺势而为,悄悄给春燕解了毒,望岱还当是大夫治好了她的病,怜惜她孤苦无依,将她带回定山。
而珂吉丹给春燕解毒的同时,也在她体内下了另一种新毒,若不能按时服用解药,必死无疑。
没奈何,她只能听从珂吉丹的命令,从此成为诸天教安插在定山派的一枚棋子。
定山派这些年在寻找钦犯凌澄之事,便是她最近隐隐约约听说,私下里将消息传给了珂吉丹。
她一番哽咽叙述,众人才知晓她身世遭遇原来如此可怜,对她的恨意消散大半,只有一点不能理解:“你说你当年才八岁,若是不小心得罪了悉难兹,他直接把你杀死就好,干嘛要把你带到南逻关那么久?”
甚至在她逃走以后,珂吉丹不远千里,也一定要将她追到。
春燕咬着下唇,踌躇道:“我还有一个妹妹,他们想利用我,威胁我妹妹替他们做事……如果我死了,我妹妹必然不会再听他们的话……”
凌知白更奇:“他们想让你妹妹做什么?”
春燕摇头:“我不知道,他们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她是真的不知道,真的始终没能想明白,他们当初究竟看上了阿鹊哪一点?
凌知白又问:“那你妹妹如今在何处?”
春燕还是摇头。
为防止她们见面以后双双逃走,珂吉丹自然向她隐瞒了如今舒鹊的一切状况,只偶尔准许她们通信,让她们知道双方彼此依然活在这个世间。但近日,她已有了一个猜测,只是不敢说出来。
不敢在包括定山派弟子在内的任何人面前说出来。
——无论阿鹊身在何处,这些年她一定是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倘若自己的猜测足够准确,定山派又将此事透露出去,岂不是自己害了她?
可是,自己今日若死在了这里,她久久得不到自己的消息,不愿再替诸天教做事,那只怕她还是难逃一劫……春燕想到此处,眼角又有大滴泪珠滚落,凌知白见状递给她一块手帕:
“你中的毒,之后我们会请谢大夫为你诊治,她医术高明,想必能救你性命。至于令妹,你继续与诸天教保持联系,如有需要,经过我们同意,可以将本门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告诉给他们,待日后我们慢慢查她下落。”
春燕一愣,呆呆拿着手帕,不可置信地看着凌知白,听她的声音从温和转为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