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是同一人以后,她第一次与谢缘觉发生争吵。遽然间她又发觉,自己和舍伽,其实又何尝不是恩仇纠缠在一起,爱恨纠缠在一起?舍迦的祖父也好,父亲也罢,都是她如今仇恨之人。更何况,纵然没有这桩仇恨,经过长达十年的分别,她们之间又到底还剩下多少情谊?
她不了解她的性格为何大变,她不明白她言语中为何会对定山派极力维护,她根本不清楚她这十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她和她是真的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意识到这一点,阿鼻刀反噬造成的伤痛继续在她体内翻腾,仿佛大火越烧越烈,几乎到了她不能忍受的程度,她脚步一个踉跄,立足不稳,身子猛地往前倾去,半跪在地上,只靠着一只手支撑住地面。
颜如舜见她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实在看不下去,快步走到她身旁,蹲下了身,右掌立刻贴在她的后背之上,为她注入柔和内力。
尹若游将掌心里的小乌鸦放回到小窝里,喟然道:“我去厨房瞧瞧谢缘觉,免得她又突然晕过去。”
所幸谢缘觉已经服过药丸,尽量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倒无大碍。半个时辰过后,她将药煎好,又走出厨房,见凌岁寒还坐在前院的台阶上,将药碗递到她的手中。
半个时辰的冷静,此时凌岁寒接过药碗,已能够坦坦然然地道:“对不起,我今天……或许确实不该迁怒凌知白……倘若今后我有机会见到望岱和松泉、拾霞,他们伤我师君的这笔账,我仍是会和他们算的,但我不会再为难其余定山弟子。”
“你们莫要误会,我和定山派并无任何渊源,只是自幼听过许多定山弟子行侠仗义的故事,因此对他们十分仰慕而已。”谢缘觉淡淡道,“可你和定山派之间的仇怨,其实与我无关,你和我道歉做什么?”
凌岁寒无言以对。
颜如舜对谢缘觉这番话将信将疑,但聪明的她选择忍住好奇心,不再追问,并且即刻转移话题:“既如此,定山派的事到此为止,我们不必再提,还是聊聊胡振川吧。”
凌岁寒道:“你之前说他奇怪?哪里奇怪?我怎么没察觉?”
颜如舜反问道:“那天你们和铁鹰卫谈判,都谈了什么?你要他们答应你什么要求?”
凌岁寒想了一想,如实相告:“很简单啊,当然都是他们绝对能够做到的要求,其一,要他们当众给谢缘觉赔礼道谢;其二,在长安城宣扬谢缘觉的医术;其三,让我加入铁鹰卫。”
“你要加入铁鹰卫?”颜如舜与尹若游同时一怔,不约而同望向凌岁寒,又下意识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几分忧虑。
“是。”凌岁寒早已想好理由,“人生在世,应有大抱负大追求,碌碌无为地活一辈子多没意思?我也有建功立业的梦想,而本朝能让女子加入的官署,唯有铁鹰卫。”
“但你不是很厌恶铁鹰卫吗?”尹若游狐疑道,“你难道甘心受胡振川管辖,被官场规矩束缚?”
“那得看他今后表现,他若不再做那些卑鄙无耻的事,他说的话,我或许还能听一听,可如果……哼,反正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一身官服就想束缚我,还没那么容易。”
“问题就在此处了。”尹若游冷笑道,“你武功一流,性子又傲,必然不会受他管束,偏偏他打不过你,更得罪不起你师君,一旦你进入铁鹰卫,他从此以后还能说一不二,唯我独尊吗?”
颜如舜同样点点头道:“难怪……我就说,他已知道尊师是谁,按理而言,应该与你搞好关系,哪知今日我们让他尽早当众给谢大夫赔罪,他却推三阻四,一会儿说你们答应也帮他查明桓炳的案子,这件事你们还未做到;我告诉他这只是附加条件,无论如何彭烈的尸体已经找到,他至少得先为谢大夫洗冤,他一会儿又说你们与铁鹰卫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