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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嘉 贺周周 54325 字 1个月前

程其勋出现后,才开始一点点浮现在自己眼前的,兰又嘉曾被隐藏掩埋的过去。

兰又嘉父母的死并不完全是个意外。

不可控的暴雨的确是天灾,但其中还夹杂着不为外界所知的人为因素。

一名对兰教授夫妇心怀嫉恨的同事,在监测系统上动了手脚,本意是制造些麻烦,拖慢项目进度,没想到撞上远超预期的强降雨,引发种种连锁反应,最终导致二人丧命。

而在那场暴雨发生的前一天,兰又嘉刚好在研究所探望多日未见的父母,看到了有人进入监测室,擅自动了仪器的那一幕。

他年幼懵懂,不知其中的含义,好奇地问这个平日里待他尚算亲切的叔叔在做什么。

那人悚然一惊,哄骗他是在完成兰教授交代的任务,只是完成得迟了,怕挨骂,请他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不要告诉爸爸妈妈。

兰又嘉相信了对方的话,他自小被教养得天真善良,不想那个叔叔挨骂受罚。

紧接着,那场超出所有人预想的强降雨发生,他永远失去了爸爸妈妈。

那个叔叔姓姜。

从此以后,兰又嘉再也不能公平地对待这个曾经平淡无奇的字眼。

他讨厌一切跟姜有关的东西。

爱有始末,恨也有根由。

人是一张被岁月写就的白纸。

很多时候,都只肯摊开给爱的人看。

可无论是兰又嘉的爱,还是恨,傅呈钧都曾无数次与它们擦肩而过。

一次又一次地,错过了那个近在咫尺、对他赤忱的灵魂。

直至今日,血肉零落,只剩骨头。

苍白、冰凉、残酷的,骨头。

这个夏天越来越冷。

眨眼间,竟已入了秋。

兰又嘉已经做过了两次化疗。

化疗期间是痛苦的,结束后也是痛苦的,让病人夜不成眠、难以形容的痛苦。

唯有下一次化疗开始前的几天里,身体逐渐从药物的侵袭中恢复过来,才能得到一份看似与寻常人无异的宁静。

但那份宁静在循环往复的痛苦面前,显得太过短暂。

第三次化疗很快就要开始。

在那之前,京珠下了一场雨。

九月的一个早晨,这座晴朗干燥的城市,忽然下起了淋漓的秋雨。

雨水密密地落下,浸湿了持续一个多月的蔚蓝晴空。

雨丝刚刚开始拍打玻璃窗的时候,原本在医生办公室里看检查报告的男人,几乎瞬间反应过来,起身离开,快步走向病房。

雨天,对兰又嘉而言,是太可怕的东西。

是失去至亲的悲伤,更是背负罪责的痛苦。

匆匆赶回去的路上,傅呈钧想,幸好嘉嘉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没有让他独自捱过太多的雨天。

这或许是那段在回望时饱含疼痛与悔意的时光里,唯一一件,他不曾错过的事。

在又一个雨天,习惯依然驱使他本能地走向兰又嘉。

起初他走得很快,生怕来迟。

然而,不知不觉间,脚步却渐渐变得迟滞缓慢。

理智叫他停下。

这种冰冷、残忍,但从未出过错的理智,逼迫他在病房门外停下脚步。

房门半掩着,病床上一片空荡,没有那道本该瑟缩颤抖的身影,兰又嘉不在那里。

隔壁那间属于程其勋的病房,也空无一人。

走廊上的窗开着,雨水淅淅沥沥地浇进来。

雨声分明不算小,却盖不住那些细碎飘来的声响。

傅呈钧先是听见一阵滋滋作响的声音,像是高温里迸溅出了点点油星。

这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