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不远处那个顶着一张负伤漂亮脸蛋、突然陷入沉默的穆大少爷。
当然还有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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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听到身后有声音,岳至转身,抬头看见连莘正在小心翼翼地下楼梯,楼梯并不高,但是从上往下,每一步,他都把脚下的阶梯踩得很实,因为还没学会一步一阶,于是每一阶都是双脚踩住才走下一步,他两只手抓着扶手,似乎很怕摔倒。
再过两天就是新历跨年,岳至此前从没想过,他会在这种特殊的时间收到来自命运馈赠的新年礼物。
跨过年,他二十六岁,小影子这个旧称便有接近十四年没被他叫出口。
十四年意味着什么?
这个数字意味着,在没有失忆这种狗血桥段的前提下,一个人可以将另一个人的模样完全忘记,一个人可以将另一个的存在从记忆中完全抹除。
意味着岳至除了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和一个记住的称呼以外,无法凭记忆和眼睛认出他少时相依为命的玩伴,即使那个时候他曾付出他最多的在乎,即使那个玩伴在他心中和亲生弟弟没有区别。
有时他甚至荒谬地怀疑,小影子和少时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是不是都是他自己想象杜撰的。
他找了小影子十多年,连给穆潮钰当暗线的报酬之一都是想借穆家的势力找人,十几年兜兜转转遍寻不到,不止一次两次跑空失望透顶,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到故人,然而命运的安排有时就十分操蛋,那通在穆潮钰暗示下由他戳破真相的电话中,他上一刻还依依不舍地逼自己说出“以后不见面”的狠话,下一刻就听见“小影子”这个久违的称呼。
三个字入耳的时候通话就中断了,他根本来不及挽回。不用想都知道是穆潮钰干的,显然穆潮钰比他要早知道连莘和他的关系。
岳至当场翻脸如果他的老板穆潮钰在场的话恐怕还能来场武打片。
而现在,连莘低着头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套着宽大的浅灰色毛边长袖,黑发半短不长细碎翘起,明明反常地怀着孕,下巴却比以前还要尖细一点,眼底淡淡乌青,唇色遮不住的憔悴,好似这段时间遭过大罪安宁不得。
外面雪停了,落地窗外投射进来柔和的冬日暖阳,曲折地落了他半身,他有些惶恐,紧紧抓着衣角,胆怯地不再往前。
他长大了,也长高了,变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变,一如记忆中那样比他矮。
沉默片刻,岳至开口:“小影子,抬头看我。”
他这么说,青年下意识微微抬眸,清澈的眼眸含着些许困惑和好奇,但又很快眼神躲闪地低下脑袋,一只手绞着裤腿侧边,一副忐忑的模样。
他的样子落在所有看着他的人眼中,穆潮钰站在角落,面无表情,他擦了擦脸颊伤口渗的血,最后一句话都没说,扭头转开视线。
岳至主动上前,朝连莘伸手,想牵过他亲近点,还没碰到人,两边忽地一左一右横插进来两只手。
“坐下说。”
时慎序一下隔开岳至伸来的手,一手反按连莘腰部,把连莘往后轻压了一步,让连莘半个身体都藏在他身后。
陆思源慢了一步,却也不恼,不紧不慢地收回手:“人都到齐了,坐下聊吧。”
真不要脸。
岳至被两个男人的动作态度气笑了,原地干瞪一会。
奈何他清楚自己的能力,知道硬抢不可能,只能走回去,一屁股坐下,语气发冲:“没什么好说的,我只要人,其他都不接受。”
陆思源淡笑,一副和气模样:“先别生气,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是为了他好不是吗。”
“我知道你们想干嘛,但是我凭什么帮你们?”
“因为你一定会帮他,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