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黑湛的眼瞳噙着泪,裹满了软绵无害的棉花,同时装满了他的身影。

时慎序看见,连里面清澈的泪珠也在装着他发狂的丑态。

眼泪滚下来,他的身影就混着柔软的云朵碎在他冷硬的靴尖上。

蛮不讲理。

不可理喻。

丑态百出。

空气发僵,咽着绝望的求饶断断续续飘进耳中,让人听着就心尖发颤。

时慎序克制地闭了闭眸,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

他挪开了脚。

时慎序蹲身半跪,伸手给连莘拭泪,一言不发。

擦干净后,恍如蒙尘的明珠被擦去灰尘,那双眼睛蓄满的恐惧暴露无遗,眼睫毛怯怯扑闪,眼泪又源源不断地上涌。

他的战栗,他的害怕,他的排斥,全部铺陈在时慎序眼底。

时慎序手撑着床沿,遽然狠狠钳过连莘的下颌,抬高,吻那双湿润的眼睛,微热的鼻梁。

“你是我的人。”

吻毕,他的手往下卡着连莘的脖子,冷冷告诉他答案,“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和其他男人鬼混。”

就当他疯了。

感情如香烟,一种戒不掉的毒,自以为可控,原来都是自欺欺人。

第三十九章

十一月,首都毫无征兆落下开冬第一场雪。

比之从前,今年的初雪落得早,与之相反的是,首相任命文件拖延许久,终于在今日送进了尚未递交正式辞呈的前首相府中。

自确定保守党党魁后,首相时维荣可能连任的消息便传遍全网引发轩然大波,经过数日的大动荡,女王宣布了正式任命的诏令,同天下午,首相时维荣在首相官邸前发表就职演讲,并公布新内阁成员,新政府的组建代表这场历经数月的大选落下帷幕。

与此同时,首相独子时慎序降职调任,从参谋长到政务官,从手握实权到架空虚职,这不得不说是一种首相大人安抚在野党的手段。

不同于时慎序的清闲,为了交接工作和新政府的事情,穆潮钰忙得脚不沾地,常常熬夜做完上一项工作,腾出大段时间想去见连莘,又马上被各种琐碎政务绊住脚。

有时穆潮钰想得紧,索性想放连莘出来,可是转念一想,时机还不够好,到底按捺住躁郁念头,老实收心,专心致志起来。

陆思源也不轻松。

陆家惯以医药做交易涉政,周旋在各大家族,他原本掩人耳目在一号监狱当普通医生,奈何大动荡后姐姐受了枪伤昏迷不醒,作为陆家同样拥有话事权的主家子嗣,陆思源被迫走到台前,代替姐姐暂管事务。

等到初雪融尽,干冷的风扑面而来。

走出研究大楼的陆思源回过神,后知后觉想到:连莘这个月的排卵期好像过了。

一号监狱距离首都市中心有接近两个小时的车程。

而这半个多月,据他所知,自从把连莘调离第三监区,时慎序似乎每晚都会不辞辛苦地过去。

连莘不能等了!

穆潮钰再不放他出去,他觉得自己就快死了。

半个多月前时慎序那次莫名其妙的怒火之后,连莘就被教训了个透,没有实质性的行为,更多的是驯化,他苦苦哀求,终于得到大赦,可他没有回到他应该回去的第三监区,而是再次被安排到之前时慎序关他的那间干净透亮的大房间。

相比监狱里的监舍,这儿应有尽有,有窗户,有软床,有衣柜桌子,有填充天鹅绒的被褥,有足量的暖气和多样的娱乐。

然而连莘感受不到它们带来的舒适。

他说不清为什么日子比以前好过那么多,他却无法继续忍耐。

或许是因为穆潮钰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