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至看起来憋着气,“妈的,你他妈怎么得罪那谁的,人都不在跟前了,还这么被针对。”
他说的是那回按着连莘脑袋逼他吃“狗食”的穆霖,甚至前几天还被另一个男犯硬按着吃了一回。
连莘默默往墙角走,听见身后的岳至又嘟囔,“穆家塞个公子进来,专在这里头找受气包啊……”
连莘在大堂角落脑子放空蹲了快两个小时,蹲得生无可恋,脚都麻了,然后一位没见过的狱警才来告知他可以起身了。
因为错过集体的洗漱时间,新面孔的狱警首先带他去澡堂。
连莘纳闷洗漱用的盆和牙刷漱口杯都在监舍里,他没法洗,没料到跟着走到公共澡堂,别说牙刷牙膏漱口杯了,连沐浴露洗衣液毛巾都给他备了成套的。
一号监狱内关押的犯人身世都不算普通,生活条件多少还过得去,监狱内的澡堂设成了有布帘的隔间,只是前面一条数米长连通的洗手池,瓷砖砌成,白中透灰,上方一根微锈悬空的铁制水管和水龙头,加上洗手台和地面上未干的水渍,仍然显出破旧简陋上了年头的感觉。
那套放在洗手池上崭新成套的洗浴用品与这环境格格不入。
连莘有心开口问,严肃陌生的狱警却一指里面,“进去吧,洗完再回。”
连莘又闭上了嘴巴。
进来这么久,他学得最好的一点就是言听计从。
好在狱警没有看着他洗的打算,他端了洗浴用品,和以往一样,钻进了离门最远的一间隔间。
花洒喷出清澈齐整的水线,是微烫的温度,淡淡的水雾氤氲小小的浴室隔间。
狱警没有给他规定时间,这回连莘洗得很细致,一点一点搓皮肤,前前后后抹了两遍沐浴露。
尽管澡堂有布帘遮住的隔间,平时洗澡也有狱警维持秩序防止罪犯们起冲突,但那终究是和一群人在澡堂共处一室,连莘每次都洗得很迅速,何况穆霖曾经那样当众羞辱他,有不少找茬的犯人会直接掀帘子吓他,见到他惊恐的眼神,更是恶意满满,粗声粗气笑他鸡巴小,言语嘲他婊子,监区与监区不互通,第三监区还没人知道他长了个畸形的器官,他守着秘密,战战兢兢地过活,从没这么自在地在这儿洗过澡。
连莘从身上抹点发泡的沐浴露,双手合十,指尖抵着指尖,掌骨抵着掌骨,张开一个连通的空间。
手洞的末尾是一层薄如蝉翼的肥皂泡膜,透明的,暗淡白冷的灯光下透出一圈圈彩虹般的光彩,很漂亮,像幻想的七彩美梦。
连莘轻轻吹,那层肥皂泡膜就在手掌中吹出一个泡泡来。
啵!破掉
这么多天了,那四个人都没出现,也许是不屑于再针对他,又也许是终于忘掉他这号小人物,他现在能洗个干净的澡,等下洗完澡回去就能睡觉,明天醒来,跟今天一样劳动。
连莘想着想着,觉得高兴,连着吹了四五个肥皂泡,才老老实实开花洒开始冲身上的泡沫。
低头洗到一半,身后突然吹来一阵凉风,连莘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正觉不对,想回头,骤然而至的陌生人却猛地把他往前压。
粗鲁又直接的力度,让连莘廋弱的身体硬生生往墙上怼,脑袋磕到墙壁,结结实实发出砰地撞击声。
“唔!”
连莘吃痛想叫,一只手却已经迅速盖住他的口鼻,来人单手反剪他的双腕,从后往前贴着他背部,将他压死在狭小隔间的瓷砖上。
不久前连莘双手抱头蹲了近两个小时,腿本就软得厉害,被那人这么一压,眼角都不由自主沁出了生理眼泪。
他侧偏着脸软软地贴在瓷砖上,被人捂着嘴,头晕脑胀,双腿也站不直地打颤,如果不是身后的人压住他,他大概会直接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