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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甲亲卫一起侧目向他看来,威压之下,范宁不自觉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不明就里的陈显忙跟着跪下。

“范卿识得朕?”

裴玄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范宁只觉脑内一片恍惚,嘴唇不由自主地开阖,“虽不曾见过陛下,但身着皇帝常服,又如此威压凛然之人,必是天子无疑。”

“是么?”裴玄笑了一下,“不是朕,说不定是魏太傅呢?”

此话一出,范宁心底里藏着的最后一丝侥幸也消散了,但他能从北境南渡而来,又在竟陵这等前线重镇支撑许久,自然是有几分本事的,重压之下,反倒强行冷静下来,竟昂首看向裴玄,“陛下既然亲自来此,想必是知晓了我写给太傅那封信中的内容。臣自己做下的事,没有什么可辩驳的,只请陛下当面听我一言。”

裴玄默然无言,冷冷看着他表演。

“陛下去过北境么?亲眼见过北羯人么?知道北羯人是如何残杀汉人的么?臣出身阳都范氏,自阳都至江左,迢迢上千里,这一切,臣都见得多了!”

“北羯势盛,而大锦势弱,原该韬光养晦、安抚民生,陛下却穷兵黩武,大肆北伐,以至于褚珩章战死,十万将士被围困襄阳城——这究竟是谁人之过?究其根本,到底陛下生于建康长于建康,若非有我一事,恐怕陛下自出生起,就没出过建康宫的宫门吧?”

范宁越说越起劲,顶着亲卫们几乎能吃人的目光慷慨激昂地道:“如今陛下奔袭至此,看似英武果敢,实则也不过是害怕战败后将受千夫所指,所以才来逼着臣去送死罢了!可是陛下,局势败坏至此,乃是朝廷经年积弱所致,又岂是我竟陵区区五千军士能挽救的?臣不愿麾下将士们平白送了性命,哪怕因此在陛下面前背上悖逆的罪名,臣也无悔!”

“说完了?”裴玄淡淡道。

大约是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平淡,范宁怔了怔,撇过头梗着脖子不说话。

“你方才问,朕有没有去过北境,有没有见过北羯人杀人……朕虽出生江左,不曾踏足北境,但北羯人确是见过的,不仅见过,死在朕手中的北羯人都不知凡几。”对上范宁微微诧异的眼神,裴玄漠然依旧,“朕曾借‘裴七郎’的身份,指挥京口战事,那北羯大皇子石安国,便是败在了朕的手中。”

“正是因为同北羯人交过手,知道他们的斤两,朕才下密旨令你率军奇袭,朕并不认为这是平白送死,相反的,朕觉得此招有胜算,而且胜算不小。至于你口口声声说的不愿麾下将士送命……”裴玄抬眸,冷睨着他,“范宁,你究竟是不愿将士们送命,还是不愿自己送命?”

“你若真心爱护将士,好,只要你自刎于此,朕立即离开竟陵,调令别郡兵马,绝不叫竟陵守军受损!”说着,裴玄侧头看了眼姚子昂,姚子昂当即抽出腰间短刀掷于范宁面前。

“范太守,请赴死吧。”

范宁已然抖如筛糠。

那柄被丢在自己面前的短刀,刀身泛着银色的光泽,微微晃动着,仿佛在嘲笑着自己的软弱。

他的手颤抖着拿起短刀,在自己颈间比了比,终是不忍下手,又抬眼望向裴玄——数十个亲卫护在他身侧,一齐瞪着自己。

“当啷”一声,短刀掉回地上,范

宁哭号着叩首不止,“求陛下饶命!臣愿将功折罪,率军去偷袭石观棠!求陛下饶我一命!”

听了全程的陈显早就回过神来,看着范宁的眼里是浓浓的失望。

他从北境流亡至竟陵时,已经奄奄一息,是范宁从死人堆里把他挖了出来,给了吃穿,见他颇有天赋,还让他参军,此后一路提拔,到了如今守将的位置。

他曾发誓要奋勇杀敌,既是报效家国,也是向范宁报恩,可看着此刻范宁萎靡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