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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沛的脸,蒙尘染霜,有一双尚能看出圆溜溜的眼睛,虽堆了皱纹,但和昔日晏府的小女儿一模一样。她看向林棋冰,有些畏缩也有些困惑。

冯章被沐朗和侯志扶了过来,他的手被叠在冬榆手上,起先还扭骂,“小人,小人,不知廉耻,莫要戏弄我老头子!”

但沐朗凑在他耳边说了句话,他霎时安静下来,停住两秒,伸出手指去摸索冬榆的眉眼。

冬榆惊恐地看着这个“陌生人”,迟一婉气喘嘘嘘地跑过来,拿着算命摊子上的字纸,写的是一些日期和八字。

她拿给冬榆看,指向其中一行,正巧是“十月初六”,和瓷人风筝里写的那血字“十月初六”一笔同锋,端正刚劲,显然出于一人之手。

冬榆瞪大了眼睛,目光落在冯章脸上的层层皱纹上,良久,滚下泪来。

第186章

冯章的手指细细划过冬榆的脸,从眉毛到眼睛,他的全身都颤抖着,但墨镜后并无泪水流出,不知眼疾到了什么程度。

终于, 冯章像是大梦初醒般, 问:“真的是冬榆……冬榆妹妹?”

他的脸上层峦叠嶂, 但眉目间又恰似那个放纸鸢的少年。

冬榆听不见,她盯着冯章的嘴唇,似是猜到对方说的什么字,另一只手抓住了冯章,拢在自己脸上。

两人一个听不见对方的话,一个看不见对方的脸, 但就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全归寂于执手而泣。

“谢谢,谢谢,恩人!”冯章悲叹一声,由冬榆扯着他转过身,对着林棋冰等人作了个长揖。

说完,他不再回头,连算命摊和草席子都不要了,和冬榆互相搀扶着,拿着那只纸鸢,朝长街另一头的微光走去。来时鲜衣少年,去时蓬头染霜。

那两道背影已经被经年摧残得佝偻,最终消失在夜色中,不知向何而去了。

这个画面并不温馨,只能给主播们一些微末的安慰,就像冰天雪地中的一捧火星将灭的余烬。

“幸好冬榆和冯章重遇了。”迟一婉抚了抚胸口,又转而黯然,“可是,可是他们已经被偷走了一生呀,唉。”

如同应和迟一婉的话,那只发着光的纸鸢在远处升起,飘摇向上,脱离了底下的两道黯影,如梦般飞上夜空,又化作漫天光点,雪片扬洒在林棋冰等人身边,他们被带入了一场幻象。

“四小姐,冯公子,外面乱了,咱们在这等了三天也没开门,还是快些出城吧。”邓妈妈带着春杏和冬榆躲在一道墙后,街上全是向外奔逃的百姓,还有斗殴鸣枪的军士,拿住一个晏府仆人打扮的就乱拳打上去,一片猩红嘶嚎。

他们是从另一个角度往长街里看的,原本的大红绸子花被斩落在地,很快便被逃窜的小贩和围观者踩踏,看不出颜色了,这层层人群淹没了晏府大门。

“可是……爹还在里面呢。”冬榆的牙齿打颤,不远处传来孩童的哭声,但晏府大门仍死死闭着,有凶神恶煞的军痞持枪看守,不放任何人进出。许是哪位头目看中了这宅子,不许流民进去盗窃。

冯章换了一身深色布衣,四人都打扮得和平常贫民没有区别,他额头挂着一块伤,腿也是瘸的,“等入夜了,我再翻墙去寻一次晏伯父,这次必不能被他们发现。”

“公子,少爷!翻不进去的!”邓妈妈是经事的老仆人,她哆嗦着点了点左右邻街,一杆杆钢枪竖得让人胆寒,“我听见领头的让他们日夜巡逻,见到可疑的就地格杀,城外头已经打起来啦!”

“总有空子可钻罢。”

“没啦,他们又夺又占的,这城再叫各路兵马洗个两轮,发不足饷就杀就抢,最后还能剩下几个活人?”

冯章从腰间拿出一块玉佩,咬牙,“我有些碎银子,还有一块家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