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那条时间线里,如果不是他无意间听到了真相,柯朝兰应该会装疯装一辈子吧。
昏黄的落日余光如即将泯灭的火焰,照在沈止的眉梢,光影倾泻在他身上,紧绷流畅的下颌线条一直往下,脖颈遮掩在领口松散交叠的白色风衣下,他静立在这里,宛如一幅被细细勾勒的工笔画。
最终。
他淡淡说:“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一辈子都不知道。”
真相被掩埋,柯朝兰在沈疾川眼里只是个为了十万块把他卖掉的奶奶,痛一下,便从此斩断这份亲情。
被砍断少年锐气,在腥臭垃圾场里磋磨半载,被真相捅穿肺腑,痛彻心扉,坠入梦魇,往后十年都在创伤中可笑的挣扎,再也续不上那断掉的梦想和未来——这是属于沈止的。
他知道有多疼,所以不想让沈疾川再疼一次。
至此再也不见,柯朝兰永远不再纠缠。
这是他能想到的,对沈疾川来说最温和的方式,即便专断而独裁
医院大厅门口已经没多少人了,振翅飞起的鸟卷起一阵凉风,羽翼如锐不可当的锋利刀刃,掠向渺远的长天。
谁也不知道沈止这几秒在想什么。
他抬脚继续往前走。
拉长的清瘦身影消失在夕阳下-
远处。
黑镜双手环胸,“都好了?”
沈止:“可以走了。”
黑镜:“那老太太真不是人啊,恶心。”
沈止不置可否:“你的两个任务全部完成了,多谢你这段时间辛苦观察她,辅助量表准确性。”
他把第二笔款项打给黑镜。
“我没别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黑镜:“这么长时间,也算朋友了。我还得回浮云酒吧收拾东西,一起回去再喝点?就当朋友送别。”
沈止失笑:“行。”
回程四个小时,他们两个一起进了浮云酒吧。
沈止给沈疾川发了条消息:[送朋友,在浮云酒吧(我不喝酒)。十点前回,我检查作业和刷题情况。]
“干啥呢?”
“给家里小孩说一声我回来了,晚点就回家。”
黑镜调侃:“没怎么呢就报备上了,啧。”
沈止瞥他一眼。
黑镜哈哈大笑:“走走走,今天你请客。不过和沈先生的合作很愉快,以后要是有其他业务可以找我哦。”
他附耳过来,小声说:“我抓小三尤其拿手。”
“………”
沈止无语片刻,没搭理他。
他看了眼手机,以为沈疾川会很快回复的,没想到好久都没回音。
他不由得蹙眉,这小子,干什么呢?
……
“川哥!川哥!”
浮云酒吧门口,季溯死死拽着沈疾川,“咱们真要进去?!”
沈疾川微笑:“我给你讲了一天的题,答应我陪我来,临了了后悔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季溯:“你也没说你要来这儿啊!听听声音就知道里面很乱!万一出事儿了咋整?”
沈疾川:“出事了就让你爸来捞我们。”
季溯:“……你早就计划好了是吧!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啊!”
沈疾川冷酷道:“来当小三。”
季溯:“????”
沈疾川指着酒吧门:“我喜欢的人在里面,我要抢人。”
“哇塞天哪来吧我们快点进去,”季溯鬼哭狼嚎的样子瞬间消失,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挺胸阔步昂首向前,肩膀还撞了沈疾川一下,“你喜欢谁啊?什么时候有了喜欢的人?这种事怎么不早说?!真是不够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