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到的作用也不过是微末。盛极而衰,月满则亏,这是你说的天道轮回。就像秋天的一场大火,我们都会葬身于这场大火,最终什么也留不下。”
死亡有抚平一切的力量,就像眼前的一场大雪,湮灭掉所有悲欢。她想做的都已经做到,她无数次预料过会失去的,也终究无可挽回地失去了。
在造物面前、在注定的命运面前,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感知自己的渺小,是费尽心力挣扎也忤逆不了的命运,这个冬天实在太漫长,春信迟迟不来,又迎来了一场大雪。满目空庭,令她心灰意懒。
她都知道,她都记得。
那天他说,走入祖辈的轮回,他逃不掉。
今时今日,她又何尝不是。
而他只是看着她,安静地听着她有些无措,甚至了无章法的诉说。
如之前很多次一样,他握住了她的指尖。
在连结中,传递稳定而可靠的力量。
他说,“江山社稷,千秋万代。天下无不亡之国,世上亦无万万载之家。至于‘以后’,牵着你的手,所以我从不顾虑以后。”
重要的是当下,是此刻并肩而行的人。
皇帝的声音带着危险的诱哄,“在承德时,你用虚假的‘祥瑞’放飞一只鸟,我用你的‘祥瑞’推行普蠲。在木兰,你恰到好处的一杯马奶酒,让蒙古人高呼我的汗号。在朝堂上你用一方手帕让查图阿自乱阵脚。你的才学,你的品性,你想做的一切,都可以利用权势来达到。所以我将你送上朝堂,你的心愿得偿,也是我的心愿得偿。”
皇帝定定地看着她,“世事如谋一局棋,如你所言,当下女子若困于后宅,能做的十分有限。但有权势加持,则大不一样。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你更懂得我,也不会有人比我更懂得你。无关什么遗旨,甚至不必谈及过去。我不希望你认命,相反,我希望你永远不要认命。”
权势二字,在心头滚过,令她想起很多过去。
很多时候,人世间的苦难,往往来自于无权无势。所以善恶报应起来艰难。
皇帝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砸下来。连朝没有说话,她垂眸看着自己杯中深红的茶汤,指尖在温热的杯壁上轻轻摩挲。
屋内沉香的气息愈发清冽,与红枣桂圆的甜腻纠缠在一起,生出一种奇异的、略带压迫感的氛围。
良久,她抬起眼,轻轻挣开了他的手。目光平静地迎上皇帝灼灼的视线,那里面没有预想中的震动或感激,只有一片沉寂的、近乎审视的清醒。
“陛下这番话,听起来很美。”
她的声音不高,带着雪天特有的清冷,“之前或许有很多人,
立下大志,想要以此来成就一番大业,卷入权与欲的洪流,能全身而退的,又有几人?”
“我很想试一试,可我害怕最后我也变得面目全非,变成我憎恨的样子,或者身不由己,变成欲望的棋子。”
她看过这样的前尘,是拜敦,是她的阿玛。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他说,“你不是棋子,是明月。
“你是高悬天上,朗照大千的明月。
“你是我的本心。”
他说,“人力微薄,但愿意放手去做。我想与你一同做到的,是皇天仁德,地母慈悲。是帝乾后坤,一体同尊,是日照四海,月映万川。”
盏中茶水渐尽,她似乎陷入沉思,没有再继续斟茶的意思。
在一阵静默后,他的目光转向窗外,满地霜白。
他说,“淳贝勒来过御前两次,一次请旨为你加封,另一次请旨为你赐婚。”
连朝握着杯盏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不愿因此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