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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一天 平章风月 66945 字 1个月前

冷。令她不自觉打了个寒噤。讷讷从屉子里找了许久,才找出来一罐茶叶,又嘱咐她,“盆子搁着,把水烧上吧。”

她应声好,擦了擦手,便去拿壶烧水,心潮起伏了数次,才敢小心翼翼却故作平常地笑着问讷讷,“今儿是天气好,孙爷爷也过来走动走动。我都好久没见着他了,刚在门上只顾着惊讶,不算失礼吧。讷讷,他看着和从前还是一个样呢。”

讷讷头也没回地说,“他是来辞路来了。”

“他不是,还挺硬朗的吗?”

讷讷说,“人的身体怎么样,谁能比自己更明白呀?趁着还能走得动,拾掇齐整,不算丢人的时候,往有交情的亲朋好友家里走上一回,说说话。把从前冒犯过的事儿赔个不是,做个了结。这辈子多谢款待,再什么见的不见的,就到这里了。”

她才明白,这是或许她此生,最后一次见到‘孙大大’。

热水很快便烧好,咕噜咕噜地冒着泡。讷讷早已将茶叶放在杯子里,就等着她提壶,老绿色的茶叶在滚水下起伏,舒展,竟也能看见几分盈盈的翠绿。讷讷问她,“你要自己去敬这杯茶吗?”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天色将暮,晚霞把整片天都烧的火红。岑寂的庭院在夕阳的余晖中,仿佛被涂上了一层琥珀色,像是小时候钹子声里,叫卖着的糖葫芦的糖衣。

一盏茶喝到底,一席话也结束了。

孙大大率先站起身来,玛玛也跟着站起来,玛玛说,“慢些走,让苟儿送送你。”

他似乎想起什么,蓦地笑了,“苟儿……这名字还是她玛法给起的吧?老大叫□□,二姑娘叫苟儿。”

玛玛也笑,“他一辈子都不肯正经地起名。一辈子也没干过什么正经的事儿啊。”

“那可不能这么说。”孙大大爱怜地拍了拍连朝的肩头,“别看□□不好听,□□就是蟾蜍啊。是招财进宝的蟾蜍,更是月亮里的蟾蜍。它能辟邪,能消灾,能吃害虫。自己能过得富足吉祥,也能把人世间的坏人、不平的事,都辟开消掉,就是个很不错的,有用的人了。

“至于苟儿,”孙大大垂下眼,充满期待地看着她,“甭嫌这名字念起来草率,要是细究,那真是大有来头。《说文解字》里面讲,‘苟,草也’,它也有姑且、保全的意思。女孩儿家,不要像什么丝萝,只能缠绕乔木而活。这世道上女子活得比男子艰难,那又怎么样?并不是没有依托,就活不下去。他希望这个孙女儿聪明,坚韧,善于保全自己。人世间往往有难以两全的事,能有姑且知足的一颗心,便足以抵挡天下间的不平事。然后像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每年春天都抽出新芽来。什么艰险,都不能杀尽她。”

孙大大鼓励地说,“咱们取的虽是最普通的名字,要做最响亮的人。”

连朝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很轻却很郑重地答应,“好!”

她送孙大大,止步于二门上。

不知怎么,她还是很想哭。

孙大大说,“丫头,留不住,终须去,迎面是阳春。这一去,一定还要买些最醇最香的好酒,再与你玛法好好地喝上一盅,没什么好哭的。”

人生百事易成灰,新春又递旧春归。

夕阳下的老人,步子走得不算很稳当了,不过好在步履之间还有一股精神,有一份心气。哪怕容颜颓老,心气总是不会散的。

她终于还像小时候一样喊他,“孙大大,您回去好好儿的,多保重。”

孙大大停了很久,还是回过身,朝她扬了扬手。

等手放下来的时候,太阳就彻底地落到山下面去了。

晚饭吃得很沉默。玛玛总忧心敬佑没回家吃饭,因此频频地往门外望。老人家经不得乏,白天与家里的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