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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了吗?我们被记住了吗?

……凭什么啊。

到底,凭什么啊?

他突然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萩原站起身来。是他自己的身体,等在上面的安室遥是系统操纵着的。

当然不用他去操纵。她现在什么也不用做,就像是故事里等待王子的公主,就像是被丢在棋盘一角的棋,就像舞台布景里一盏普普通通的台灯,就像是那什么复仇故事里早死的白月光,她什么也不用做。留给她的戏份结束了,她是等待杀青的角色。

——作为角色来说很合理,但作为人来说……并不公平!

距离演出开始前两分钟。萩原开始活动关节。

[宿主!]系统急道,[您要做什么?]

“别激动,小初,我仍然不会允许你去引爆,”半长发青年结束热身,轻车熟路地向着幕布后奔跑过去,“哪怕我现在知道了,普拉米亚只是个塑造出来的反派角色;但既然这是我的世界,为了尊重我的世界、我的朋友,以及我自己目前为止全部的人生……我给她被作为人来对待的资格。”

萩原的脚步相当急促,一刻不停,“你也一样,小初。为了我的朋友们好,我不会允许他们在我眼前杀人,那么你也一样。”

[那宿主——你到底要做什么?!这样很危险!]

“很明显啊,”萩原笑笑,双手已经搭住了升降台的外围,“为了一个安全绳出问题的女孩,勇·敢·的·警·察决定来一次无安全绳保护的攀援。这也是很合理的吧?”

他把“勇敢的警察”这几个字咬得分外重。系统有些茫然了,[既然是这样,既然您还要通过尊重生命来维护您这个世界的真实性……那您又为什么要冒险去救小遥呢?您比谁都知道,她的躯壳里没有“灵魂”这种东西啊!她不是人类,不是和您一样的存在,不是吗?]

一米。有点像那种数学题,蜗牛白天向上爬一米、晚上向下滑零点三米,多久才能到井口的数学题。萩原的动作很艰难,但他做得很轻松。他总能把事情做得很轻松。为他人前进的时候,警察都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很轻松。

“这该怎么说呢?应该算是兔死狐悲吧。在塑造我们的画家、作者们眼里,我们的存在应该还不如小遥吧?安室遥至少有个身体,而他们一定更觉得我们没有灵魂。”

三米。很快了。距离演出开始还有一分钟!

“就当是,作为角色的悲鸣吧。也许我们不具备能被世界外的人认可的灵魂,我们任人摆布,我们的故事早已结束,我们的人生从被设计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一个一端负无穷、一端定格在二十二岁或者二十六岁的集合,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结束——”

距离地面垂直高度五米。距离演出开始还有三十秒。

“那又怎样,那又怎样呢!会有人记得我们、为我们奋斗!会有人救下这样本该定格的‘角色’,给他们全新的人生!这就是——”

距离地面垂直高度八米。演出开始前十五秒。

“这就是,”萩原研二露出一个闪亮的笑容,会被原画家亲自刻画的、即使只有一帧也会立刻被大家发现、截图、传播、做成谷子的笑容,“我要为小遥、为我这样的‘角色’做的事!”

系统亲,这也是你在做的事。这是……我想为那四年里的小阵平、我看见过的那个小阵平,为原本的我们做的事。

演出开始。四根安全绳断了三根,剩下的那根套住小遥的脖颈。舞台中央的主唱理所应当地应在演出开始时享有皇帝般的待遇,可惜是明朝末年的皇帝。

幕布还没来得及完全升起。距离地面垂直高度十米。萩原在升降台的顶部一把揽住了安室遥的身体,用剩下的那根安全绳把女孩一整个绑在他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