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行川从B市赶回来,到医院的时间正好是晚上,私人疗养院的环境要比公立医院安静许多,王叔在楼底下接到他,连忙跑了过来。
听王叔说完,俞行川才知道,每天都有好几个心理医生轮流给弟弟看病,他原本只以为爸爸是把俞成林关在医院里,然而治疗效果并没有多好,不仅之前造成的伤口恶化,连精神状态都被摧残得很厉害。
“成林现在呢?”
“刚刚打过针睡下了,”王叔带着俞行川往病房走,半晌又忧心忡忡道,“行川,我叫你来的事你能向俞先生保密吗?他之前本来说过不能让你来这里。”
俞行川明白王叔的难处,点头回答:“好。”
病房里只住了俞成林一个人,床边亮了盏暖黄色的小灯,弟弟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薄薄的眼皮底下的眼珠时不时滚动一下,即便打过针也睡得不安稳。
和俞行川上一次看见他相比,俞成林简直瘦得变了样子,眼底青黑,手背都是针眼,王叔说的话并没有在夸张。
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俞行川哪怕曾经因为弟弟的所作所为对他怀有恨意,可看着面前这一幕却无论如何也谈不上高兴。
他见俞成林睡觉露了一条胳膊出来,便想小心地将那只手臂放回被窝里,伸手触碰到却发现抓不动,这才注意到俞成林那一只手腕被一根医院手术用的带子和床头绑住了,等同于把他锁在床头,大概是防止他做出些别的过激行为。
俞行川本来十分轻柔的动作,不知为何让明明打过针的俞成林还是睁开了眼睛。
兄弟俩的视线在这短短的一刻撞在一起。
“哥哥……”俞成林蠕动了一下发干的嘴唇,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出原来的声线,“你是替爸爸来说服我出国的吗?”
俞行川抿紧嘴唇,在俞成林床边坐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抬起手,轻轻盖住了弟弟的眼睛:“好好睡吧,别折磨自己了。”
睫毛在掌心里刮了许久,不知从何时起不刮了,俞行川收回手,见弟弟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呼吸声很平稳。
吃药
俞行川放轻脚步从病房走出去,王叔立刻从座椅上站起来,收起眼底的疲倦,满脸紧张地望向他。
“睡着了,”俞行川道,“让医生把成林手腕上的那根带子拆了吧,这样不可能睡好觉的。”
“可是这样的话,要是他半夜醒过来……”
“我呆在这里,”俞行川闭了闭眼睛,半晌又睁开,目光里多了某些王叔看不懂的情绪,“我会让成林听话的,王叔,你也别着急了,去休息吧。”
等王叔走后,俞行川回到病房,但没有去休息室睡觉,而是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静静看着俞成林。
弟弟苍白干裂的嘴唇、略微凹陷的脸颊,双眼紧闭的虚弱模样,与曾经大相径庭,让俞行川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陌生。
俞成林能因为自己不理他就去死,见不到他就变成这种样子,像疯了一样把爱挂在嘴边,那他在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关系里,应该是处于上位的,为什么会被逼到这种地步?
想法从脑子里冒出来的时候,俞行川微微一愣。
他好像在整理一堆乱蓬蓬的毛线团,忽然找到了那根掌握关键的线头。
因为俞成林知道他的弱点是什么。
弟弟抓到了控制他的两根线,一根在俞涵手上,一根在柳折手上,而如今两根线已经断掉了一根。
俞成林所制造的天平已经失去了平衡,那他是不是能试着把剩下一根线的控制权夺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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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行川大概凌晨两点才去了专供家属使用的休息间休息,醒来的时候听到门外的声音极为嘈杂,打开门看见俞成林正在病房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