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准备好回京,段之缙差人去河涌县叫林忠平带着丁家骗占土地的人证物证来,才去前边和士子们交流。
段之缙看着乌泱泱的人大声劝解:“你们苦读不易,何苦为了别人强出头?倒连累了自己!现在立刻回到考棚去完成考试,还有转圜的余地,也能和皇上交代。”
领头的士子端端正正坐在地上,震声道:“我辈若是为了个人的功名利禄,又何来今日的举动?大人未免小瞧了咱们!汉有刘陶上疏陈事,遍陈三代之兴衰,又岂想过自己的功名利禄?今日我玉卿便做一回刘陶,生死已经置之度外了!”
段之缙心下纳罕,他是刘陶,自己就是东汉的阉党了?丁家这种巨富之家倒成了被迫害的清流!
平复下火气,段之缙好声好气地跟他们解释:“自古以来,罢考都是重罪,还会连累一省的考生。再者丁承嗣也不是无辜之人,他擅闯县衙咆哮公堂,众人皆知,林忠平并没有冤屈了他,挨了二十鞭子也算是轻罚。”
“没有冤屈?丁家素来敬重读圣贤书之人,置义学二十七载,明江府之内哪一个读书人不知道丁家的善名?岂能没有冤屈!”
“善名?置义学,接济穷苦的士子就把你们迷得昏头转向,就在你们当中声名大振了?就能叫你们公然违逆朝廷的律法,静坐罢考了?你们到底是为了朝廷和百姓读书,还是为他们丁家读书!”
这还考个屁的科举,回家吧!
段之缙看着刚才说话的玉卿,问道:“你是领头人?你知不知道鼓动考生罢考是重罪!”
玉卿回道:“大人,领头者正是玉卿!还是那一句话,玉卿既然敢做出来这样的事情,生死便已经置之度外了!”
段之缙怒问:“那其他人的命就不是命,其他人的前程就不是前程?崇德年间的罢考,哪一次不是人头滚滚?再者,你可知这次官司的起因?”
段之缙将齐平一事说出,考生们已经有些惊慌,玉卿大声疾呼:“大家不要听信他的一面之词,事情究竟如何还尚未可知!丁家人的行事,我们这些读书人还不知道吗?”
真是疯了,段之缙也不想再浪费口舌,直接道:“既然你们乐意,那就在此坐着吧,只是小心晚上风凉,不要着了风寒。”
段之缙命知府送些薄被子过来,任考生自愿领取,要是觉得这被子“脏”,拢着会玷污他们心中的圣贤之道,那也自便,绝不强求。
“克西府那边还有改土归流的事情,退一万步,没有一个月的功夫,我这总督的职位解不了,改土归流的事情不能缓。等着林忠平来了,叫他和这些人说话,若是有自愿回去的,就自愿回去,若是还想静坐的,也给他们准备饭食衣物,别死了人。”
不再多做解释,段之缙歇了一夜,翌日启程回克西府,兆仁的改土归流开始推进。
因为前边的燧明县已经积累了经验,这次兆仁的改土归流略作变动,推进地十分顺利,分地还设了条件,五年之内不许买卖分得的土地。
分地、驻军、设立学堂、编纂夷律,与此同时,南诏监察御史题参段之缙的折子和段之缙汇报罢考一事的折子一起飞往京城。
郑楒琅催着秦行赶紧赶路,秦行倒是不紧不慢,比折子慢了将近一个月才到京,郑楒琅以为的轩然大波并没有出现,反而有几分诡异的平静。
回京的第二日,秦行和郑楒琅就被传召,皇帝在乾清宫召见官员,手边垒着几本折子。
带着红宝石戒指的手轻轻点折子上,长乐王坐在对面研墨,皇帝看他一眼,“吕太清真是该死了,让你来给朕研墨。”
这话说得古怪,纪祎在端王府的时候,如同服侍父亲一般服侍兄长,别说是研墨,就是端茶递水也常有,整个王府谁不知道?登基之后倒是怪罪起了吕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