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却已经从那一张张外国记者拍下的照片,写出的报道中感到了那场屠杀的凶残与泯灭人性。
她还在美国的时候,看到过一张日本国内的报纸,那份报纸上刊登了一张照片,照片里,两个握着刀的日军军官对着镜头笑得很开心,而他们的身后,不是美丽的鲜花绿树,不是名胜古迹,成为他们开怀大笑背景的,是一颗颗被他们砍下来的头颅,一颗颗无辜中国人的头颅!
当视线定格在那张照片上的时候,她不仅仅是被震惊了,更是被那两个还在无耻欢笑着的日本人恶心到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民族,这些究竟是一群什么样的人?或者说,他们还能被称为是“人”的物体吗?如果是一个还具有作为人类最基本情感的人的话,有谁会在这样一堆的死不瞑目的头颅前,可以笑得如此肆无忌惮?!没有!除了恶魔!
伟杰固然是不幸的,但他又是幸运的,至少他能从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手掌之下逃出,侥幸未死,实在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只要不死,就是胜利。
那么,那远在缅甸前线的狄尔森,会不会拥有这样的幸运?她不知道。但是,她却为此而深深的祈祷。他出征之后的每一天,她都在虔诚无比的向上天祷告,请求幸运女神能够眷顾一下这个从小就已经受尽磨难的男人。
战争必定有伤亡,有战争,就要死人。这个浅显的道理,她懂。他走上战场之后,面临的是枪林弹雨,是硝烟炮火,同样还要面临的是流血与……牺牲。可是,她与他在缅甸分别之后,回到上海的这些日日夜夜里,从未真正的想过这些,或者说,她是刻意的不让自己这样想。
但是,现在,伟杰的遭遇更是让她无法不想到他,无法不为他害怕,无法不为他牵肠挂肚。她从未像现在这般的害怕过,哪怕那天她亲手杀死一个日本士兵的时候,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恐惧过!战争啊,战争,古来征战……几人回……
屋子里时不时的传来了人们的欢声笑语,而屋子外的她,却在为伟杰,为阿芬,更为狄尔森担忧的几度泪湿衣襟。天色已是越来越暗,沉沉的发乌,就好比她此刻沉重的心情。
天空中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仿佛也在陪她一起伤心难过。她不知道该如何将这些事情告诉屋子里正在高兴着的人们,即便这个真相来临的时候,会如晴天霹雳一样的让每一个人感到痛苦,残酷。
听着耳畔那一声声欢笑,她只能无助的低叹:
如果这是痛苦到来之前的最后欢乐时光的话,那么,就让毫不知情的大家尽情的再享受一会儿吧。悲欢离合总关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七章
雾霭沉沉,黄浦江的两岸都被一夜突起的浓雾所笼罩,即便是走在街上,几米开外的对面,在昏黄的街灯照耀下,来人也都只能看到一个影子,影影曈曈的,鬼魅无比,像极了神化故事里的黄泉路。
韩婉婷微低着头,手里抱着一包用牛皮纸包着的东西,行色匆匆的走在前往贺宅的路上。她兀自想着心事,满脑子都在为贺家的和她自己采访写作的事情烦恼着,当然还包括如何应付父母不断的返美催促。快要走到贺家时,冷不丁从转角处蹿出来一个人,突兀的挡在她的去路之上,不但差点让她收不住脚的和这个人撞个正着,还把她着实的吓了一大跳。
天色已晚,且行人稀少,况且眼下又是兵荒马乱的时节,她脑海里跳出来的第一个反应便是遇到了强盗,下意识的将自己抱着的那包东西紧紧的抱住,一边用充满警惕的目光上下打量来人,一边连忙朝后退去。
但是,来人显然不是要抢东西,反而很是恭敬的站在韩婉婷的身前,微微躬身低语道:
“韩小姐,有人想见您,请您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