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4 / 6)

参与采访与写作的每一条新闻,她都将这些话作为工作中的一把标尺,认真的照做。这就是为什么无论她选择什么样艰难危险的课题,最后都能被她成功的完成的最大原因。

所以,当下这般情景,她也一如既往的遵循了这个原则,并没有立刻一板一眼的掏出记者证,一本正经的跑去本就忙碌而繁乱的宅子里,平白的给里面的人添乱,而是藏起了所有能够代表记者身份的东西,径直跑去了医疗救护队,要求加入其中,与他们一起参与救治伤员的工作。

原本救护队的人手就因为从前线不断运送下来的伤员骤然增多而严重不足,救护队长正为越来越紧张的人手发愁,现在突然跑来一个年轻的姑娘说要加入,自然喜出望外。队长粗略的一打听姑娘的学历背景,听说已经念完了高中,还曾经在学校里当过几年的卫生队小队长,更是高兴的直搓手,当下二话没说,便让人给了她一套充当工作服的简陋的白布围兜,收下她成为了医疗救护队的一名护士,开始了她“救死扶伤”的新历程。

韩婉婷从小的生活环境优越而舒适,长大后又在充斥着各种富贵人家孩子的学校里念书,即是后来回到美国,在著名的常青藤学府里学习,身边的同学里,真正出身贫苦的人也并不多。可以说,在她的印象中,贫穷与落后的概念仅存在于书本,或者仅仅是她这大半年来在各地采访时所看到的那些穷苦农村百姓的模样,并不十分具象,应该说,很平面,并不深入。

在美国的实习期间,她为了更深入的了解采访对象,也曾做过不少工作:售货员、文职小姐、推销人员、电台播音员、清洁工、还有牙医护士。但是,她从没有涉足过医疗界,严格来说,她没有真正的从事过护士工作。对于所谓护士要做的工作,在她头脑中,还仅停留在牙医护士的工作范围之内,再早些,也不过是大学时在系的医务室里当过一个学期的实习医生。在她的印象之中,护士只不过是给医生打打下手,替病人换药、换衣、梳洗。她很自信,以她的天资,即使不会,也可以很快的学会上手。

但是,当她真正开始接触到在战地后方医院里一个护士需要做的工作时,才赫然发现,原来自己的观念是那样的狭隘,原来自己把很多事情都想的太简单了,原来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意想之中。因为,这是一份相当辛苦而且艰难的工作,绝对不会比当一名记者来得轻松。

让她首先感到触目惊心的是,战时中国缺医少药的情况已经严重到她无法想象的地步。医疗队的医疗用品除了用量极少的麻醉针剂与消炎用的药粉外,几乎再没有多少像样的医疗用品,连干净的酒精棉球与纱布都是使用控制极为严格的“奢侈品”。以前她在上海医院里看到的最常见的医疗器械与最基本配备的常用药,在这里,杳无踪迹。不要说装药品的药箱了,就连用来给伤员截肢而使用的工具都不是经过消毒的医用锯子,而是普通农家里寻来的锈迹斑斑的大锯!

她看到这里的每一个士兵身上几乎都饱受着疾病与伤患的折磨,送来的伤员里,除了在第一线打仗受伤的,还有因为军队中传染病肆虐而染病的患者。疟疾成为了军队中非战减员、夺去年轻生命的头号杀手,但是,感染的士兵们却得不到足够的药去治疗。因为治疗疟疾的特效药金鸡纳霜在中国严重缺货,而医生们手头仅有的一些金鸡纳霜也都用在了治疗较高级别的军官身上,大量可怜的普通士兵是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得到医治的。士兵们只能忍受着病痛的折磨,以自己身体的抵抗力与病魔抗争。

如果说缺医少药的情况严重到让她感到难以置信的话,那么,收她成为护士的救护队队长,居然是这个医疗队里唯一一个正式的来自大城市医院的外科医生这样的信息更是让她感到震惊不已。救护队队长苦笑着告诉她,一个从医科大学毕业的医生,花费了六七年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