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尔森面色沉沉的坐在妻子的身边,听着韩婉云充满悲戚的诉说,心中感伤之余,不由得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曾经口口声声在他面前,信誓旦旦的号称“只有共,产党才能让全中国人民过上好日子”的人他的结拜兄弟,共,产党员周世龙。
他永远忘不了阿龙说那些话时的神情,激越、兴奋,眼睛里闪烁着熠熠的光芒。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年自己与他订下的约定,他们要看一看,到底谁坚信的主义更好,到底谁才能让民众过上好日子。
三十多年过去了,这个答案到底谁对谁错,他忽然已经觉得不重要了。因为无论谁赢,那都不是一个好的结局。他只是很想知道阿龙的下落,想亲眼看一看他是否还好好的活着,是否还像当年那样坚定的认为,只有共,产党,才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如果阿龙还是继续坚持这个看法,那么他想问问阿龙,过去十多年的日子,能算是好日子吗?
念卿听着长辈们的话语,看着眼前这位明明比母亲还小10岁却苍老的几乎像个70岁老太太的老妇,禁不住感慨万千。他不止一次的暗暗庆幸,庆幸阿姨做出的抉择,更庆幸当年他们走得及时。若当年没能来得及赶上爸爸的船,或是黑皮叔叔没能接到他们,又或是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现一点小差错,小意外,等待着他们的,也许就是姨妈一家的悲惨结局。
尽管在台湾的时候,也曾有过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时刻,可到底也没有像大陆这样变得如此疯狂与可怕。这片天下,真的是姑丈丢失掉的大陆吗?这里,还曾经是他记忆里那个繁华如锦的上海吗?为什么他会觉得这片土地的上空中,始终笼罩着一种挥之不去的阴霾呢?为什么当他的双脚站立在自己曾经生活过多年的故土上时,感受不到那种欢欣激动的心情呢?
韩婉婷抹着眼泪低声道:
“那年我们在美国,从报纸看到了大陆开始了一场全民的政治运动。本来还不当一回事,直到后来二哥到美国来看我们,从他的口中听说大陆的红卫兵把姑夫家的祖坟都给毁了,连姑妈家父母的坟墓也都被毁于一旦的时候,当时我们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二哥难过的说,听说消息的那天,姑夫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很久很久,姑妈也一个人悄悄的在那里掉眼泪。
我原来以为那种令人发指的事情已经算是够骇人的了,没想到……现在想想,他们那些人连活人都能整得这样死去活来的,更何况是那些早已作古的死人。掘坟砸墓的算什么,他们连活人都敢打死了啊!”
狄尔森闻言,忙正色劝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