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狄尔森,似在测试他对自己的忠心,又似在玩味着他为孙仲能说话的心意。狄尔森见蒋氏父子俩都用难懂的目光看着自己,心头忽然溢满了失望之情。他索性闭上眼睛,把心一横,当着他们的面,脱去了自己的军装,露出了一身令人不忍目睹的累累伤痕。
他光着上身,笔直的站在蒋氏父子面前,平静的说道:
“就凭我身上这些伤吧。这些伤痕,是我从军二十三年的纪念,也是我对党国一片忠心的证明。它们会跟随我一辈子,直到死。”
狄尔森身上那些丑陋的伤痕几乎布满了他的整个上身,斑斑驳驳,像一只只又大又长的蜈蚣爬在他的身上,还有一些蜿蜒着向下的疤痕被裤子给遮住了,想来在他的下半身,肯定还有着让人不忍直视的可怕伤痕。还有好几处伤痕,显然都在要害位置附近,只消有半点的偏差,今天他绝不会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蒋经国看得目瞪口呆之余,不禁走近了他,当见到他背上那一片几乎纠结在一起的皮肤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伸手想摸,却在快要触到那片肌肤的时候,犹豫了一会儿,将手缩了回来。他心下感叹,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父亲,捞起了狄尔森扔在地上的衬衣与军装,递到他的面前,低声道:
“赶快穿起来,小心着凉。”
狄尔森没有接,而是一动不动的看着蒋介石。蒋介石的目光从他身上的每一处伤疤上扫过,最后再扫到他的脸上。来来回回,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终于,他的目光中有了一丝动容,脸色也稍有缓和。他微微点点头,带着几分玩笑的口气道:
“好了好了,快穿起来。讲话就讲话嘛,脱衣服做什么。要是冻坏了,婷儿可是要来找我算账的。”
狄尔森默不作声的穿上了衣裳,一个一个的扣上了扣子,整理好了自己的军容之后,他默默的站在原地,看着蒋介石。蒋介石站了起来,在垫着厚厚绒毯的地上来回踱了几步,回身看着他,以毋庸置疑的口气道:
“我相信你的忠心。但是,他的,我信不过。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他一次机会,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他若从此以后知道收敛,过去的事情,我可以不再计较。若是他还是不知悔改,继续一意孤行,那么,就不要怪我不顾多年来的上下之情。”
“是,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劝服将军的。”
蒋介石缓缓的点点头,不再说话,而是端起了杯子慢慢的吹着茶杯里的茶叶。狄尔森见状,立刻向蒋氏父子告辞,退出了书房。他站在书房外,看着乳白色的大门,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之余,又忍不住长叹一声。
他知道,从今天开始到今后的每一天,他都不能掉以轻心。不仅仅因为无处不在的“锦衣卫”,还因为在蒋介石的心里,他的忠诚度已经被打上了问号。在一片喊打喊杀的白色恐怖气氛之下,这个问号无疑是一把高悬在他头上的利剑,随时有落下取他性命的可能!那么,他到底该如何除去这柄利剑?他到底该如何向将军陈清其中的利害,如何让他明白自己已经身犯险境了呢?
这时已是晚上九点多,宴席终于散去。韩婉婷上楼来找丈夫一起回家,刚走到楼梯口,就见狄尔森双眉紧皱,面色沉重的站在转角处发愣。她快步走了上去,轻唤丈夫的名字,却见丈夫朝她投来满是忧虑的目光。她心中疑惑,连忙上前,攀着他的胳膊低声道:
“你怎么了?姑夫和大哥找你说了些什么,让你这样愁眉不展?是打仗的事情吗?还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丈夫揉着她的手,舒开了眉头,对她微笑着,低低的说了一句:
“没事,看你,又胡思乱想了。我们只是在一起谈了些军事上的事情,你也知道,这些年,总是好消息少,坏消息多。所以,难免大家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