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尔森的脑海转了一圈,也没有想到究竟蒋家父子在怀疑他什么。于是,他索性直言道:
“姑夫,我实在不晓得您讲的是什么。我扪心自问,并没有做过背叛您的事情。”
“真的没有吗?那么你明明晓得孙仲能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我的背后说党国的坏话,背着我和那些不讲义气的美国人见面,还一直大骂军中的政工体系,那你为什么不来告诉我?你是想要替他隐瞒吗?还是……你打算跟他一起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说到这里,蒋介石终于难忍心头对孙立人之恨,愤而拍案而起。一旁的蒋经国见父亲如此气恼,连忙上前轻声安抚,并递上茶水。狄尔森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蒋介石要和自己谈的事情与孙将军有关。不过看此情形,他心中明白,蒋总统对孙将军的厌恶之情,已然到了不能谅解的地步了。
他看着面带怒意的蒋介石,极为坦诚的回答道:
“姑夫,我绝没有这样的心思。”
“真的没有吗?你当了二十三年的兵,也就当了孙仲能二十三年的部下!这么长的时间,你对他一直都是忠心耿耿,他对你也是赏识有加。如今他对我,对党国怨念颇深,心中恐怕早已有投靠美国人,将来对我取而代之的想法。万一将来他要你跟着他一起反我,你难道会不跟从他?”
如此严重的指控,狄尔森明白,如果再不自辩以保清白,恐怕今天不是孙将军有难,而是他就要从这里直接走进绿岛监狱。那么,到时,受苦的将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婉婷和孩子们。所以,他飞快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正色望着面容异常严肃的蒋介石与不声不响站在一边的蒋经国,缓缓说道:
“姑夫,当年当兵,并非我愿。被安排到税警总团也是岳父大人为报我救女之情,非我能选择。我是个背着一条人命官司的小瘪三,能成为孙将军的部下,也是军队的随机安排,并无刻意。后来一路跟随将军东征西讨,确实也是巧合。
我从军二十三年,也就做了孙将军二十三年的部下。孙将军不拘小节,治军严谨,的确对我很赏识,我从小小班长能一路高升到今天的上校,除了您的培养,和我自己的拼命之外,也少不了他对我的提携。若说对他没有钦佩之情,感激之恩,这就是我在对您说假话。
在军中多年,孙将军的为人相信姑夫您也很清楚。他并无非分之心,对您和党国也是忠心耿耿,忠贞不二。我钦佩他的为人与学识,也深感他对我的一片体恤之情,因此,这么多年来,我也在毫无二心的跟随他,努力的想成为他的好部下,好帮手。
我知道这些年来,他对您和党内的一些现象很有怨言,时不时会说些让您感到不快的言论。但是,请您相信,那只是他的性格使然,并非有心要与您作对。他绝对无心要与您为敌,更无心要与美国人联手取代您。若他真有取而代之之心,当初就不会拼上身家性命在高雄保您安全登岛。
正是因为我深知将军的忠心,所以我才不愿将那些无心之语告诉您,无端的挑起您与他之间的嫌隙。所谓清者自清,时间会证明一切,根本无须多余的唇舌。姑夫,我们都是您的忠实部下,也都是中山先生的忠实追随者,叛党叛国这样的事情,我们决不会做。请您相信我们对您和党国的忠诚,相信将军的一片忠心,也请再给他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劝服将军,今后不再说那些话,也不再见美国人。”
狄尔森将心中想说的长长一番话说完,蒋介石听罢沉吟良久。他看着面色坚毅的狄尔森,轻轻的哼了一声,将手中捧着的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轻飘飘的回了一句:
“你要我相信他?给他一次机会?那我又凭什么相信你呢?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和我耍心眼,为他当烟雾弹?”
蒋介石的眼睛中有极为复杂的神色在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