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见到他,又激动又欢喜。也许是近处没什么人的关系,她的心头一热,一时忍不住,便扑进了他的胸前,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将自己的脸深深的埋进了他的肩窝里。
刘润川没想到她会突然的扑进他的怀中,被她这般前所未有的主动怔得整个人立时僵在了那儿,半天都没有动作,大脑甚至还有片刻的空白。当年,他们热恋的时候,羞涩如她,也从未像今天这样,如此主动的投进他的怀抱。而今,却未曾想到,她会在这样混乱的场面下,毫无顾忌的抱住了他。
心,跳得飞快,几乎要跳出他的喉咙。血,流得沸腾,令他浑身震颤。二十多年过去了,他本以为自己对她,早已不存在那种热血沸腾的冲动。哪里想到,自己的身体对她的记忆,依然刻骨铭心,一如当年。怀里的这具躯体,依旧散发着柔柔的玉兰香气,依然柔软的令他不忍放开。
就在他恍惚着,不知是该抱紧她,还是该推开她的时候,她已经从他的身前抬起头来。她看着他长满胡渣的下巴,泪眼朦胧的说道:
“谢谢你。”
一句谢谢,瞬间触痛了他的心扉,令他刚才还迷离的神智顿时重被他拉了回来。他面上冷冷的,用力推开她,看着她踉跄着撞到身后的墙壁,眉眼一跳,强忍着下意识想要去拉她的念头,狠下心肠,似是在维护着自己在她面前最后的底线,冷口冷心的粗嘎的回答道:
“你不用谢我。我只是不想让别人觉得我去打仗的队伍里还带着来历不明的女人。”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林秀清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急道:
“季衡,你,你要去哪里?”
刘润川头也不回的挣开了她的手,背对着她,冷冷的道:
“我去哪里与你有什么相干?你只需要过好你的日子就行,其他的事情,不劳你操心。”
“季衡!到现在,你还在恨我吗?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哼,笑话。没有爱,又何来的恨。我与你之间,早就恩断义绝了。”
刘润川一字一句的说着,字字句句都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的插向林秀清的心口,同时,也似在自己的心上划着一道道的血痕。林秀清看着他的背影,泪如泉涌,心如刀绞。她知道,她应该将当年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也许那样,才能换来他的原谅与理解。但是,她不能。因为她发了誓,她对他的母亲发了誓,以他的生命与前程许下了近乎恶毒的承诺。有生之年,她要守着这个秘密,带着他对她的误解与无尽的恨意,将这个承诺带进坟墓。
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决绝,一如当年她离开他的时候,留给他的那个背影一样。
她低下头,微微的笑了起来,尽管脸上还在流着泪,但却笑得越来越灿烂。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颤声说道:
“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但,终究我们相识一场,我还是要谢谢你曾经给我的那段美好的回忆。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的。我只是希望,有一天,当你老了的时候,偶尔想起我这个曾经深深伤害过你的人,想起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光,依然还能想起我的一点好来。我走了,你要多保重。”
刘润川站在她的身前,静静的听着,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离他们一墙之隔的外面世界,嘈杂,纷乱,鲜活,每个人都挣扎着在这个乱世之中活下去。而与那个鲜活的世界一墙之隔的他们,却仍沉浸在二十多年前的记忆之中,纠缠着,相互折磨着。
她踢掉了那只仅存的高跟鞋,赤着双足,忍着脚底与斑驳地面摩擦而传来的刺痛,慢慢的从他身边走过。白色的,细嫩的双脚很快就被粗砺的地面磨破了皮,扎破了脚底,血痕,慢慢的在地面上扩散开来。
他像瞪着杀父仇人一样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