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难。但是我想来想去,只能找你来帮忙。你看,还有没有办法?”
林穆然沉吟许久之后才缓缓回答道:
“江月清这个人,是以汉奸罪被抓捕入狱的。入狱后,又陆续查出他早年和日本人勾结贩卖中国稀缺物资,甚至还为日本政客提供过许多资金。这些资金据查后来都被日本人用作侵略中国的用途,所以说,他做过的许多事情,桩桩件件都表明他的罪大恶极。之所以抗战的时候没有动他,不仅仅因为他在恒社的地位,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用他来稳住日本人。
还记得吗?当年我曾经劝过你不要和恒社的人走得太近,就是因为我们已经查到了他和日本人之间牵丝攀藤的复杂关系,我不想让你被他牵连而被误会和日本人之间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你要说贺伟杰就是靠他帮忙救出来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他一直在帮日本人做着损害我们中国利益的事情,所以,那些日本人才会愿意用一个已经没有用了的贺伟杰来换取从他身上得到的更大好处!日本人那么精明,从来不会做亏本的生意!
抗战胜利了,他也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所以才会想到来找你。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倒真是好,算准了心地善良的你一定会看在贺伟杰的事情上答应他的请求。现在他倒是两脚一蹬的死了,可婉婷,你啊,实实在在是被他给利用了!”
林穆然说得有些忿忿,但得知真相的韩婉婷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生气。且不说江月清是否和日本人有着这么多罪恶的勾当,但她却深深的记得,那天他恳求自己照顾他女儿时那种发自内心的哀戚。为人父母者,必为子女做长远打算。这一点,她在自己当了母亲之后,越发能够深刻的体会到。她相信穆然所说的一切,唯独不信江月清在这一点上是利用了自己。
与其说他是利用了她的好心,倒不如说他的托孤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更何况,即便父亲是十恶不赦的汉奸,那与他的女儿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父亲做下的恶,也要为人子女的来品尝这种恶果的苦涩滋味吗?所以,韩婉婷沉思了许久,看着一脸忿忿,颇有不愿插手相助的林穆然,平静的说道:
“穆然,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替我觉得不平。但是,父亲作恶,终究与一个小女子何干?他的家产已经全部充公,树倒猢狲散,家人死得死,散得散,自己也落得个枪毙的下场,可谓遗臭万年。所有的报应,他都已经得到了,为什么还要让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再为他父亲种下的恶果承担一切罪责呢?
她已经失去了父母,身边只跟着一个年迈的娘姨,没有钱,也没有势,只不过想过平静的生活而已,可那些人偏要借口什么汉奸之女的罪名,要把她抵债弄进那种火坑里去,分明就是恶意的敲诈和胁迫。现在都是民国新社会了,怎么还可以容忍这样堂皇的逼良为娼?
如果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进过那种地方,将来即便能够干干净净的走出来,可又有谁会相信她的清白呢?她还怎么过嫁人生子的平凡生活?这一辈子,一辈子啊,都要承受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的指指点点。你知道,这对一个单纯的女孩子来说,无异于是送她上死路啊!
穆然,我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也应该明白,这一切,都和一个刚走出校门的女孩子没有关系。我来找你,不求其他,只求在你的庇护下,让那些流氓恶棍之辈不要再上门欺负她,能保她和老娘姨二人的人身安全,安安静静的过完这一生。你看好吗?这个忙,除了别人,我想不出还能找谁来帮!”
她说的字字真切,声声入情,仿佛要请他照顾的不是一个不过才一面之缘的外人,而是自己的亲姐妹。从小到大,面对婉婷的所有要求,他从来没有拒绝过。即便她背弃了他们的婚约,选择了那个男人,他还是默认了她的抉择,仿佛天生他就没有拒绝她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