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心,想以此生所学效力国家。本以为此番效力于政府,可为我国百姓略尽一份绵力。谁曾想,中央政府的对日国策还是一力以避免战争、以和为上,我虽内心不愿苟且求和,向着倭人卑躬屈膝,却也无力扭转中央定下之国策,只能忍辱负重,以求力保沪上民众之太平,各国在华利益之平衡。
若我为闲云野鹤之身,不问世事倒也罢了,可我现在身在官场,只要为官一日,便也要遵从上令,否则何以令行禁止?你们要怨我,我不怪你们,我何尝愿意看到这般状况?可我必须要强调的是,这一辈子,我都不愿被人视为亲日派,我的爱国之心如日月,天地可鉴!”
吴铁城一番剖心之语说罢,房间里便陷入了沉寂。三人均面带凝色,手上的香烟就这么袅袅的燃着,直到郭兴邦被香烟灼痛了手指,这才跳了起来扔了手中香烟,依旧忿忿不平的对着吴铁城道:
“你虽不想做亲日派,可你的作为却难让人信服。哪怕你是奉了政府之命,但也难逃骂名,难堵世人之悠悠众口!想我郭氏一族,源出广东,即便多年身在海外,但依然以炎黄子孙为傲。而今返回国内,本想以民族工业振兴国家,谁曾想,偏要天天看着倭人的脸色谋以生存,委曲求全,你说,你让我等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韩士诚这时也难耐心中的不平,想到自己家族中那位让他颇多不满的亲戚,便怒其不争。他愤而道:
“但凡是中华民族之后人,都当在外侮当前之际,捐弃前嫌,团结一心,抵御外敌,以将倭寇赶出中国为首任。可就是有人为了一己私利而做出出卖国人利益的行为,一味的在倭寇面前妥协退让,以为倭寇就此便能停下侵略的脚步。可事实又如何呢?不但将东三省的大好土地全然拱手相让,如今连上海都将沦于倭寇铁蹄之下。
哼!此人何尝将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放在心上,恐怕他只想着要做稳他的党国总裁的位置,只想着要争权夺利,当民国的独裁者,早已将民族大义忘记的干干净净了吧!堂姐嫁给这样的人,何其不值!”
吴铁城一听韩士诚这般说法,不免紧张起来,尽管所处之地不在办公场所,但他还是警觉的四下看了看,低声道:
“自山,这样的话,在这里说过也就罢了。万不可在外面提及,祸从口出。免得被他人听去,无端招来飞来横祸。即便你们是亲戚,到底他也不是普通人。得罪了他,也伤了亲戚间的和气,于你其实并无半分好处。”
“哼!我会怕得他?莫说我现在这样说,就是哪天当着他的面,我也照样敢这般指责于他!丢了国土之人,难道还不允许我当面骂他不成?”
吴铁城了解这位挚友耿直的脾性,见他正在气头上,也不再与他多辩,只在心中暗暗叹气,盼着这样紧张的局面不要再有恶化的嫌疑。可转念一想到近期停泊在黄浦江口岸上那三十余艘日本海军战舰,还有随后而来强行登陆的数千名海军陆战队队员,他的头一个就有两个大。因为,这种态势,摆明了是来者不善。而作为上海市市长,他连抗议的权力都没有。都说弱国无外交,其实,不仅仅是外交,恐怕连国人最起码的尊严都已经被践踏在地了!
正说话间,忽然听见书房的门很急促的响了起来。韩士诚起身开门一看,也是熟人,正是吴铁城的机要秘书。寒冬腊月里的天气,却让这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擦着满头的大汗。韩士诚知道,必定是市府里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连忙将他让进了书房。秘书的表情异常紧张,一进书房,他快步走到吴铁城的身边,俯身说了几句,立刻让吴铁城的脸色大变,忙不迭的要起身告辞。
韩士诚与郭兴邦见状,知道一定出了什么大事,连忙追问道:
“子增,出什么事了?”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日本人和我们的人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