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在我的脸上、身上,很痛,很痛,痛到了骨头里,痛到了心里。那时,我才知道,其实,我一点都不勇敢,我很害怕,还很怕死,怕得瑟瑟发抖,我能听见自己的牙齿在咯咯的打颤。那时,我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放过我,我只知道,我还活着,我还能活下去。
我躺在大坑里,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移动。我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大坑外面的声音,听见那个开枪的人离开,听见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然后听见汽车逐渐远去的声音,直到荒野平原上,除了风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那个时候,死里逃生的我整个人几乎都要虚脱了。好容易缓过神来,我想要爬出大坑,可是,在寒夜之中,我已经被冻得根本无法动弹,手脚根本不听使唤。无论我怎么用力,我都爬不出那个才一米深的浅坑。我以为,自己就算逃过了纳粹的魔掌,终究还是逃不脱死亡的命运。因为,在这样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在寒冷的夜晚,衣衫单薄的我,最后还是会冻死在这里。
当我以为自己真的就要被冻死在这片陌生的荒原上的时候,依稀间,我又听见了汽车的引擎声,朝着这里越来越近,直到发出“吱”的一声停在了大坑的旁边。那时,我已经被冻得神志不清,一度还以为是我的耳朵发生了幻听,但是我还是模模糊糊的感到有个人跳了下来,将我从大坑中抱出。
他身上传来的暖暖的体温,让快要冻死的我,像得到了一个大火炉一样,禁不住想要靠得更近些,更紧些,甚至想要钻进那个大火炉里去取暖。他将我抱到了车上,后座上那冰凉的皮质让我感觉自己好像又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激得我不停的打哆嗦。我实在太贪恋那份火炉的温暖,所以,我死都不愿意撒手,紧紧的攥着那个人的衣服不放。
我不记得最后究竟我是怎么放开了他的衣裳,只知道,当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身在一间燃烧着熊熊炉火的房间里,躺在暖和的大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旁边的柜子上放着水和面包。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大概是死了,所以来到了天堂。可当我看到他从阴影里走出来,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活着,还活在依然有纳粹的土地上。
他是一个上尉,一个党卫军的上尉。是他把应该已经死在荒原上的我带到了这里。究竟是什么目的,那时,我并不十分清楚。或者说,我一开始只是单纯的以为他想要借着这个把柄,玩弄我,蹂躏我,把我当成他的禁脔,成为他的专属妓女,供他肆意的享受我的肉体,以滋长他身为一个纯种雅利安人的高人一等的傲慢感觉,同时,来践踏我这样一个犹太女人所剩无几的尊严。
我本来已经做好了他会不顾一切撕破我衣服,向我施暴的准备,甚至,我还认命的从床上坐起,脱下了那件早已破烂不堪的底衣,等候着他的“临幸”。他会将我从开往集中营的列车上救下,从他的枪口下放过我,彻底抹去了我存在于这个世上的痕迹,并且将我从寒冷的荒原上带回到这里,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我活着,还有这样的价值。那么,在我还有一些利用价值之前,我不愿意平白的死去。只要我还能活下去。如果这就是他要的,那么他尽管拿去吧。反正,我已经不是一年前的我了,早已没有了一个高贵的小姐应该有的尊严了。
当我的身体裸露在温暖的空气中时,我记得我的皮肤上渐渐的浮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除了在火车站上被冷酷的军医检查过身体之外,我从没有向一个陌生男人展露过自己的裸体。少女时代的我,也曾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将来我应该会是在自己的新婚之夜,向我的爱人献出自己纯洁的身体。但,我从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所以,尽管我竭尽全力想要使自己平静,可还是做不到。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的发抖。
那天,他没有碰我,也没有和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