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的嬉笑怒骂,甚至,她还能以玩笑的口吻将与她戚戚告别的黑皮与阿根说的破涕为笑。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敢一个人抱着熟睡的小念卿默默流泪。眼看着回国之期日益临近,她整个人便是越来越的惶恐不安。每天看着在操场上操练着的将士们,每天看着美国援助的各种武器弹药在有条不紊的装车,她都禁不住后背一阵阵的发凉,有时甚至连握着相机的手都在不住的颤抖。
宣慰团回国前的最后一个夜晚,她收拾好了小念卿和自己的行装,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床边,看着窗外漆黑一片且寂静无声的操场出神。一连好几天,她都努力的让自己沉浸在忙碌的工作中,忙着拍照,忙着采访,忙着写稿,甚至忙着应酬,就是没有勇气和狄尔森单独在一起说话。明知明日一别,再见不知何期,她应该在最后一天与他正式告别。可她就是不敢单独见他,怕得就是自己无法控制心中那股又恐惧又揪心的情绪,在他面前轻易落泪,引得他心神不宁,胸怀愁绪。
可是,当她一静下来,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就比如现在,所有的离愁别绪,所有的害怕担心全都一古脑的往她脑子里钻,搅得她五内俱焚。她一再的劝诫自己,不要往那些可怕的事情上去想,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越是不想去想,脑海里闪现出来的,全是一个个恐怖至极的画面,充满了血腥与杀戮,令她禁不住浑身发冷,掩面而泣。
忽然,她感觉自己的肩上覆上了一双温暖的手,她回头一望,只见狄尔森就站在她的身后,静静的低头凝视着她,脸上带着温柔而平静的神色。她手忙脚乱的站了起来,神色慌张的想要伸手拭去脸上未及擦去的泪痕,却被他轻轻的拦下。他掏出随身带着的手帕,轻柔的替她擦去了眼泪,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唇角,低声道:
“今天晚上你被那么多狂蜂浪蝶包围着,那些洋鬼子见了你又是搂腰,又是亲手,把你的豆腐吃了一个十足十,该哭的人应该是我才对,你怎么反倒哭起鼻子来了?嗯?不怕明天上飞机的时候眼睛又红又肿的,还怎么当一个漂亮的大小姐呢?”
她听了他故作轻松的调侃,非但没被他逗笑,反而心里好似被针扎一般的痛,鼻子一酸,眼泪落得越发汹涌,也再顾不得避忌什么,抓着他军装的前襟,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听她哭得这样厉害,他心里也不好受,抚着她柔顺的黑发,亲吻着,用力的抱紧了她纤细的身躯,轻轻的说道:
“你这丫头越大越傻了,你当在我面前做戏,我都看不出来吗?别忘了,我可是在十里洋场上混迹多年的‘瘪三’出身。你的这点小把戏,能瞒得过我的眼睛?记住了,以后在我面前,不许再做这样的傻事,听到没有?”
她在他宽厚的怀中哭得伤心,早已打湿了他的军装。听了他这样说,更是哭得泣不成声,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狄尔森见状,低叹一声,与她一同在床边坐下,轻抚着她的背,吻着她的额头和额角,口气状似轻快的低语道:
“不用怕,就是打仗嘛,不管去哪里都是一样的,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我的命硬,嘴巴坏,脾气又不好,没有什么人喜欢我,阎王爷那里也不想要我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飞快的捂住了嘴巴。泪眼朦胧的韩婉婷捂着他的嘴,使劲的摇着头,带着哭腔的说道:
“什么‘阎王爷’不‘阎王爷’的,这么不吉利的话,不许说,不许说……”
他轻柔的拉下了她的手,紧紧的抓在手里,望着孩子气一样执拗的她,脸上终于带着几分笑意,与她一起抵着额,笑言道:
“好,好,我不说,我不说。可你也得答应我,不能再哭了。若是哭成了兔子眼睛,变成丑婆娘了,当心我不要你。”
“你敢!”
他的一句戏言,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