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中既无背景,也无靠山,除了因为作战勇猛而得到师长孙立人的器重之外,与其他各派系的将领以及那些政府要员根本没有任何的交集。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些人在来到蓝伽的时候,都会特别要求接见他,这实在是让他思之而不得其解。
何总长来的时候,师长特意组织了战斗射击演练,从未来过印度的何总长竟然亲口点名要他参加射击演练。事后,当他十靶十中的成绩上报到了何总长面前的时候,何总长大大的夸赞了他,并且笑容可掬的与他握手,还当场承诺要给他颁发一枚代表着军事技能优秀的军章。一个月后,他果真在印度收到了由陈诚长官带来的、发自重庆军政部的勋章。
行政院院长宋子文,是婉婷的堂伯,因为他与婉婷的特殊关系,他格外的不想被人看做是妄图攀龙附凤之人,所以,得知宋子文要来的时候,他曾有过刻意的回避。但是,宋子文却在一次晚餐会后,特意找了他去说话,短短的几句嘘寒问暖,已经让众人侧目不已。
空军少将毛邦初和空军中将周志柔,都是空军方面的高级将领。本以为他们的到访只与空军有关,却不想,他们在接见了空军将士之后,同样点名要见一见他。依然不过是长官问候下属时常用的几句迎来送往的客套话,却足够让他一头雾水,满腹狐疑。
远征军总司令陈诚带着重组驻印军的命令来到印度,宣布军令之后,在师长的介绍下接见了他。陈诚长官看见他时握着他的手,不乏幽默的说了句:呦,哪里来的洋鬼子混到咱们中国人的队伍里来了啊。一语刚落,周围众人无不开怀大笑,从此以后,更多的人认识了他,也记住了他。
驻印军重组,更名为新一军,孙立人师长升为了副军长,而他也被升为少校营长。他非常了解自己的性格,不是一个容易头脑发热的人,越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他反而越是冷静。在这种外人看来眼热不已的平步青云之中,他却隐隐感到了其中的古怪。
他还很年轻,即便立下了一些军功,也并不足以与那些战功赫赫的沙场老将相提并论。究竟是什么,能够让他几乎在一夕之间从军中的无名小卒成为了鲜花与掌声簇拥的对象,成为了人人争相要见上一面的人物?
这几个月来所发生的一切,仿佛他一直在被无数只看不见的手推着往高处走,被那些手刻意的托着、拉着、拔着、哄着往那高处不胜寒的地方去。难道,这些人和这些事,都与那天他与金凯德将军一番关乎身世的对话有关吗?
他不知道这个问题他该向谁去问,也不知道谁又能回答他这个问题。师长升任副军长后,军务比起以前更加繁忙,而他当上了特务营营长之后,从接受武器装备到安排士兵训练,七头八絮,事务繁杂,忙得他脚不沾地,常常连和小念卿多呆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已经是民国三十二年的春天了,驻印军的人员补充与武器配备也已基本到位,经过了整整半年的补充训练和整顿,用兵强马壮来形容这支当初形如丧家犬一样从缅甸逃出的队伍丝毫不为过。滇缅公路已经被日军封锁长达一年,如果想要打通这条连接着中国抗战最重要的“输血大动脉”的话,那就必须要尽快反攻缅甸,将盘踞在缅甸的日军全部消灭。
他知道,反攻的日子就在眼前,走上战场的一天很快就要来到,他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这些似是而非的问题。直到有一天,当黑皮大呼小叫的冲进他的房间,将一份报纸递到他面前的时候,他顿时忘记了要去思索这个困惑他许久的问题,整个人完全的被另一种情绪所笼罩。
那是一个正下着大雨的日子,屋外暴雨如注,训练只能暂时停止。他难得有了空闲的时间,便忙里偷闲的陪着念卿在房间里玩。韩婉婷一走已近半年,音讯全无,念卿早已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样每每总是吵着要找阿姨,晚上也能够安然的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