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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嫁疯骨 贻珠 116510 字 1个月前

明晏光已经手脚麻利地将温热的粥和几样小菜摆上了桌,招呼道:“都坐,别愣着。”

崔韫枝骑虎难下,被方年按着肩膀坐在了离沈照山最远的长凳一端。小小的堂屋里,气氛一时变得极其微妙。

方桌上,粥碗里升腾的热气模糊了彼此的面容,却化

不开那凝固的空气。方年和明晏光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埋头专注于眼前的菜和清粥,咀嚼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

明晏光甚至刻意放慢了喝粥的速度,仿佛碗底有什么稀世珍宝。

崔韫枝坐在长凳最远端,脊背挺得笔直,如坐针毡。

能清晰地感觉到对面那道目光,沉甸甸的,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落在她握着筷子的指尖上。那目光里没有咄咄逼人,却有着一种无声的审视和一种她无法解读的、深沉的复杂,让她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她想立刻起身离开,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可又觉得那样做太过刻意,反而显得心虚。她和沈照山,不过一个被窝里睡过,她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崔韫枝不知道第几次和自己说。

“师妹?师妹!”方年含糊不清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咽下嘴里的饼,一脸不解地看着崔韫枝面前纹丝未动的粥碗,“你也饿了一天了,怎么不动筷子啊?快吃快吃!这粥熬得还挺香的!”

说着,他极其自然地伸出筷子,越过小半个桌子,夹起一筷子菜就放进了崔韫枝的碗里,动作行云流水,毫无芥蒂。

“咳咳咳!”明晏光猛地呛咳起来,粥差点喷出来。他赶紧放下碗,捂着嘴,咳得惊天动地,脸都憋红了。

“明大夫?你怎么了?”方年一脸茫然,关切地看向明晏光,“噎着了?喝口水顺顺?”他作势就要起身去倒水。

“没、没事!咳咳……呛、呛着了!”明晏光连连摆手,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眼角余光飞快地扫过沈照山和崔韫枝,心中哀嚎这个呆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赶紧拿起饼塞进方年嘴里,含糊道:“吃……吃饭!吃饭!”

崔韫枝简直如坐针毡,沈照山的目光如果能化作实质吗,她现在恐怕早就成了筛子。她再也无法忍受,放下筷子,刚要开口说“我不饿,先走了”——

沈照山却比她更快一步。

他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只是无声地推开面前的粗瓷碗,高大的身影霍然站起。动作干脆利落,和明晏光说了句你们先吃,便径直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回了沈驰羽休息的里屋,关上了房门。

那一声轻微的关门声,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在崔韫枝心里激起一圈又一圈难言的涟漪。

她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看着他消失的背影,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和失落猛地攫住了她,比刚才的情绪更甚。

*

日子在忙碌与刻意的回避中悄然滑过。七八天的时间,对于被疫病阴影笼罩的小镇来说,是惊心动魄的拉锯战;对于崔韫枝而言,却像一场无声的煎熬。

她刻意早出晚归,将全部心力投入到尚未康复的病患身上。沈照山似乎也默契地“消失”了,没有再出现在医馆。

城中的疫病终于在崔韫枝和方年等人不眠不休的努力下,被牢牢控制住,没有大规模扩散。随着最后一个重症病人脱离危险,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似乎终于要迎来尾声。

站在孙大娘家门口,看着阿花捧着药碗小口喝着,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崔韫枝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松开。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连日来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四肢百骸。

结束了。

等这些邻里街坊彻底康复,她也该走了。

这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带着尘埃落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