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云散。
当他终于勒马停在熟悉的节度使府门前,眼前的情景却让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府邸大门洞开,却不见往日守卫森严的景象。
门口仅余寥寥数名侍卫,个个面沉似水,气氛凝重得如同铁铸。整座府邸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静得能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在耳膜里擂鼓。
“怎么回事?”沈照
山翻身下马,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那不详的预感瞬间膨胀到极致,几乎要冲破他的胸膛。
话音未落,管家已踉跄着从门内扑出,“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额头瞬间磕破,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少主!老奴该死!老奴罪该万死啊!”管家涕泪横流,咚咚地磕着头,“大姑娘……大姑娘下午派人急报回来……说夫人……夫人今早去积云寺祈福还愿……之后……之后就不见了”
“遍寻寺中上下,踪影全无。老奴……老奴下午就派人快马加鞭去帅帐报信了,只是……只是万没想到少主您……您碰巧先回来了……”
“不见了?”
沈照山站在原地,骤然被冰封的石像般。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大脑一片空白,甚至短暂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管家凄惶的话语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传来,模糊不清。
夫人……积云寺……不见了……
这几个破碎的词在脑海中反复碰撞、组合,却无法形成一个清晰的含义。
崔韫枝。
……不见了?
几息之后,那层隔绝的冰壳轰然碎裂,迟来的、巨大的惊骇与恐惧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
怪不得……怪不得……
“嗡——”的一声,尖锐的耳鸣瞬间贯穿他。
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又被他死死咽了回去。
铺天盖地的恐慌一点一点袭击着他的神经,几乎要将他撕裂。但他死死咬住牙关,舌尖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找到她,现在,立刻,马上找到她才是最重要的,任何失态和崩溃,都于事无补。
所有的惊怒、恐惧、自责,都被他强行压下,化作眼底深处一片骇人的猩红。他猛地转身,不再看地上磕头不止的管家,拔腿就向外走。
“栗簌!”
“属下在!”
沈照山看也不看,反手将一枚沉甸甸的虎符重重抛在栗簌手中:“带上府里所有能动的人!不,不够!立刻去州府衙门,持我虎符调兵,封锁积云山所有下山路径。”
“搜山!一寸一寸地给我搜!活要见人……死……”他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那个字眼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心上,“……也要见尸。”
“遵命!”栗簌不敢有丝毫迟疑,接过虎符,转身如一道疾风般消失在愈发浓重的暮色里。
沈照山脚步不停,一边大步流星向外走,一边厉声吩咐紧随的管家和管事:“看好府里,尤其是小主子。若小主子有半点差池,所有人提头来见!”
“是!是!奴才们用性命担保!”众人吓得面无人色,连声应诺,声音都在发颤。
沈照山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翻江倒海的剧痛和几乎要焚毁理智的焦灼。
如果……如果他今天没有因为那该死的心神不宁提前赶回……如果他没有撞上……那后果……
沈照山不敢再想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苍白而诡异的念头,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蟒,猛地钻入他的脑海——
一双幽蓝的眼睛。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一生都在血雨腥风中厮杀的女人。
她自刎前笑着对他说:
“海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