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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嫁疯骨 贻珠 151681 字 1个月前

身,像疯了一样再次冲回积云寺。

她不再顾忌礼数,跌跌撞撞地冲进每一处可能藏人的偏殿、回廊、供香客休憩的厢房,甚至不顾阻拦闯入了后院的僧寮区域。她逢人便问:“有没有看见一位穿素色衣裳、戴面纱的姑娘?不很高挑,但很瘦!”

得到的回应,只有摇头,或者茫然的眼神。

“没有……”

“阿弥陀佛,未曾见过……”

“女施主,此处是僧寮,不便……”

希望一点点熄灭,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积云寺虽大,能找的地方她都找遍了,没有,哪里都没有殿下的影子……禾生浑身脱力,踉跄着退到大殿前的石阶旁,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跌坐在地。冰冷的石阶透过薄薄的夏衣传来寒意,却远不及她心底的愧疚和恐慌。

完了……她把殿下弄丢了……

*

崔韫枝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她只是走,漫无目的地走。双脚带着她离开了那令人窒息的诵经声,离开了那庄严肃穆却如同巨大囚笼的佛殿,离开了禾生担忧的目光。

积云寺的山门很快被抛在身后。她没有走向山下停着的马车,而是拐进了一条荒

僻的小径。

天色在她身后渐渐沉了下来。夏末午后的闷热被山风卷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昏暗。

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沉甸甸地坠在天边,像一张巨大的、没有表情的脸。

这条路显然许久无人踏足了。原本还算平坦的土路,如今被两侧疯长的杂草和灌木丛不断侵蚀。坚韧的藤蔓带着尖锐的倒刺,肆无忌惮地横亘在路中央,或是从旁斜逸出来。

崔韫枝麻木地走着。素色的裙摆被一根长着倒刺的蔓条勾住,“嗤啦”一声,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细嫩的皮肤也被划了一下,传来轻微的刺痛感。她停下脚步,低头看了一眼那破损的布料和腿上沁出的细小血珠,眼神空洞,毫无波澜。

她没有去整理,也没有去止血,只是轻轻扯开勾住的裙角,任由那道裂口在风中飘荡,然后继续前行。

她只是走。

一步,又一步。脚下的路越来越崎岖,杂草几乎没过了小腿,碎石硌着薄薄的鞋底。山势渐陡,每一次抬脚都感觉格外沉重。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黏在面颊上,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这条路好长。

长到她觉得仿佛走了一生一世。

比当年在盛夏的雨夜里,第一次从沈照山身边逃走时,带着满腹的恐惧跌跌撞撞逃亡的那条路,还要漫长,还要绝望。

怎么……又想到他了?

崔韫枝的心骤然一紧,带来一阵尖锐的窒息感。

她用力甩头,试图将这人赶出脑海。

可是,思绪如同这山间的藤蔓,越是想要斩断,越是缠绕得紧。

沈照山的脸,他喂粥时小心翼翼的动作,他吻在她冰凉鬓角的触感,他离开时那句沉重的“等我”……无数的画面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清晰得令人心碎。

“哈……”

崔韫枝自嘲地低笑一声,气息不稳地停住脚步,扶住旁边一棵粗糙的树干喘息。

算了,何必再强迫自己呢?

她抬起手,抹去脸上的汗水和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眼神反而平静下来,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腔调。

反正……也是要死的人了。

在这最后的时刻,想想他,似乎……也没什么错吧?

她抬起头,望向更高更陡峭的山路。

天色愈发昏暗,山风带着刺骨的凉意,穿透了她单薄的衣衫,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体里那股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