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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嫁疯骨 贻珠 136492 字 1个月前

用管了,就这样将崔韫枝带回去,她实在是太难过了。

可是他最终还是将手松开了。

王相还是王相。

从前是,现在也是。

无数的话语在他心底翻涌、冲撞,最终,却都在现实的冰冷铁壁前撞得粉碎。

他只是用那双仿佛多少年都不会改变的眼睛,看着崔韫枝。

“殿下……”他的声音干涩沙哑,每一个字都像钝刀割肉,“陛下……也是……别无他法了……”

别无他法……

这四个字,如同最后一根稻草,轻轻落下,压垮了崔韫枝心中那摇摇欲坠、仅凭一丝渺茫希望苦苦支撑的堤坝。

她脸上的急切、希冀、甚至是愤怒,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如同潮水般褪去,只留下一片死寂的空白。

她愣愣地看着王隽,看着他那敛尽了神色的面庞。

然后,她忽然笑了起来。

那笑声很轻,起初是低低的,带着气音,像是在喉咙里滚动,接着便无法抑制地放大,变得破碎而嘶哑,充满了绝望和彻骨的悲凉。

她笑得浑身都在颤抖,连带着身下的床榻都似乎在震动,眼泪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地顺着她惨白的面颊滚落,与那凄厉的笑声交织在一起,一滴、两滴,打湿了枕巾,碎了一地的星子似的。

“别无他法……别无他法……”她一边笑,一边重复着这四个字,眼神空洞地望着华丽的床顶,仿佛在看一个巨大的、荒诞的玩笑。

其实从王隽说出那句话的那一刻起,或者说,从她看到王隽出现在殷州、看到他眼底那深重的哀恸时……她就该明白了。

她就已经明白了,不是吗?

只是她不愿信,不敢信,拼命地用最后一丝力气去抓住那虚幻的希冀。

现在,这最后的稻草,被亲手碾碎了。

笑着笑着,忽然一股无法抑制的腥甜猛地涌上喉头。

“噗——!”

一大口鲜红的血,毫无预兆地从她口中喷溅而出,如同凄艳的梅花,瞬间染红了身前素色的锦被和衣襟。

“殿下!”王隽和禾生同时骇然惊呼,扑上前去。

*

沈照山背对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沉默地仿佛与北境的山脉融为一体。

方才那股被枕头砸中又被崔韫枝赶出来的、混合着憋屈、愤怒和一丝莫名慌乱的烦躁感,在冰冷的空气中渐渐沉淀下来。

冬日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却奇异地让他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他茫然地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山脉轮廓。

连绵的山脊在铅灰色的天幕下起伏,死气沉沉,如同一条条被遗弃的、正在腐烂的巨龙尸体。

自己刚才……究竟在做什么?

像个被妒火烧昏了头的毛头小子,言语刻薄,行为失控……这根本不该是他。

可他一想崔韫枝,就一阵牙疼。

赵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半步之后,同样沉默着。

他看着少主挺直却透着一股萧索孤寂的背影,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幽蓝眼眸里翻涌着罕见的茫然,一时间竟也不知该说什么。

忽然,一片冰凉落在沈照山的鼻尖。

他微微一怔,抬起头。

灰暗的天空中,不知何时开始飘起了细小的雪花。起初只是零星几点,轻盈地打着旋儿落下,但很快,雪势便肉眼可见地大了起来。一片,两片……无数洁白的、鹅毛般的雪片,纷纷扬扬,从天而降,覆盖了庭院中的枯枝、石阶,也落满了沈照山墨色的发顶和宽阔的肩膀。

北郡的第一场雪,竟在此时,以一种猝不及防又磅礴的姿态降临了。

雪越下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