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喧闹声骤然变了调。暖洋洋的、充满生机的叫卖声和喝彩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断了喉咙,瞬间扭曲、拉长,变成无数凄厉尖锐的哭嚎、狞笑和骨骼摩擦的“咯咯”声。
眼前繁华喧嚣的街市景象如同被泼了浓墨,迅速褪色、崩解。
那些模糊的人影,脸上的血肉如同蜡油般融化剥落,露出底下森森的白骨。
一个个骷髅架子穿着破烂的衣衫,在突然变得阴冷刺骨的风中僵硬地行走、扭动,黑洞洞的眼眶里跳跃着幽绿的鬼火。
油布棚子腐朽坍塌,馄饨摊冒着热气的锅灶瞬间冷却、爬满青苔。
整个世界,在刹那间化作了森罗地狱般的幻境。
只有她面前桌上,那碗还冒着些许热气的馄饨,依旧散发着鲜美的香气,在周围一片死寂的恐怖中,显得格外突兀而诡异。
“鸦奴——!”崔韫枝惊恐地尖叫,声音却细弱而短暂地消失,被淹没在周遭的空洞鸣响声中。
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勒得她无法呼吸。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那碗似乎唯一“正常”的馄饨,仿佛那是无边黑暗里仅存的慰藉。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再舀起一个。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汤勺时——
一股无
法形容的、熟悉的、撕裂般的剧痛猛地从胃部炸开。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痛苦。
“呃啊——”
崔韫枝猛地弓起身,喉咙深处爆发出压抑不住的痛呼。
眼前天旋地转。
她“哇”地一声,一大口粘稠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
不是馄饨汤。
是血。
是带着剧毒的、属于她自己的血。
第47章 塞外雪一声清脆到刺耳的耳光声。……
明晏光闯进充斥着药味和血腥气的别院时,风尘仆仆,身上还带着塞外夜风的凛冽。
他那一向带着点玩世不恭神情的脸,此刻神情严肃,连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都显得格外冷硬。他半跪在崔韫枝榻前,三根手指搭上她冰凉的腕脉,只一瞬间,眉头就拧成了一个死结。
“落雁沙……”他低语,声音沉得如同压着千钧巨石,“竟然真是这玩意儿!”
他猛地抬头看向沈照山,那双总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里此刻只剩下凝重和难以置信的惊怒,“谁?谁他爹的这么歹毒?这毒失传近百年,一旦入腑,神仙难救!”
他迅速打开随身携带的、一个散发着奇异草药混合气味的陈旧皮囊,里面是密密麻麻排列的银针、小刀和一些颜色诡异的瓶罐。
“必须立刻引毒!拖得越久,脏腑蚀烂得越彻底!”明晏光语速极快,指尖捻起一根细如牛毛、通体泛着幽蓝光泽的长针,“此法凶险,以毒攻毒,需用‘牵机引’强行将‘落雁沙’的毒性从心脉逼至四肢末梢,再放血导出。但……”
他顿了顿,抬眼直视沈照山,每一个字都敲在人心上:“此法霸道至极,会极大损伤她的根基本源。就算侥幸活下来,以后也是个体弱畏寒、缠绵病榻的瓷人儿,寿数……难长。”
沈照山站在榻尾的阴影里,烛火的影子跳跃在他脸上,玄色的大氅仿佛吸收了屋内所有的光线。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眼睛里的神色又深又沉。
男人目光沉沉地落在崔韫枝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她微弱起伏的胸口几乎难以察觉,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是在消耗所剩无几的生命之火。
“没有……其他办法?”沈照山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被砂砾磨过的嘶哑,并非疑问,更像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确认。
明晏光捏着那根针,指关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