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罕见的、隐忍着暴怒的话而晃荡,但最后都汇聚于那最后一句。
她绝望地有些语塞。
“所以我就该感恩戴德?就该忘记自己是谁?就该眼睁睁看着我的故国在烈火中哀嚎而无动于衷?!”崔韫枝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混合着无尽的屈辱和绝望,“沈照山,对,你说得都对,但你告诉我,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一个消遣?一个战利品?还是一个……需要被驯服的、随时可以丢弃的宠物?”
她的话,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狠狠扎在两人之间那层薄薄的、勉强维系的关系上。
沈照山看着她泪流满面却倔强不屈的脸,看着她眼中那深切的、仿佛被全世界背叛的痛苦和绝望,胸中翻涌的怒火竟奇异地被一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刺痛和烦躁取代。
长久的沉默。
他盯着崔韫枝,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你说得对。”
沈照山终于再开口。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冰冷,甚至更甚,“或许……我确实该好好想想,你到底算什么。”
说完,他不再看崔韫枝一眼,猛地转身,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意,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书房,沉重的门扉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震得人心头发颤。
书房内,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渐渐放凉的豌豆糕的气味,在密闭的空间里让人有些作呕。
崔韫枝呆呆地看着桌上那凉透的糕点和被盛怒的沈照山离去带落、碎了一地的茶盏,仿佛看到了自己那颗刚刚萌生出一丝卑微期望、又被狠狠踩碎的心。
禾生早已吓得泪流满面,此刻才敢上前,颤抖着扶住摇摇欲坠的崔韫枝:“少夫人……”
崔韫枝的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倒了下去,被禾生紧紧抱住。
她闭上眼,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滑落,只觉得这深秋的寒意,已彻骨入髓。
从第二日开始,沈照山将她困在了别院里。
从昆戈的王帐到燕州的院落,其实什么都没有变。
第45章 深秋风整整半月未曾踏足她这里。
沈照山已经整整半月未曾踏足节度使府的后院了。
他宿在军营,和将士一起宿在矿场临时搭建的木屋里。
燕州城的事务依旧有条不紊地运转,铁矿的开采如火如荼,赵昱每日都会将重要的文书送到他临时落脚的地方请示。
只是,整个节度使府乃至军营,都笼罩在一种无形的低气压中。
这种低气压最直接的承受者,便是博特格其。
“博特格其!你带的眼睛是摆设吗?这矿脉走向图上的标记都能看错?还是说昆戈的雪豹连这点眼力都没有了?”
沈照山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刀子,将一份图纸摔在刚进门的博特格其脚下。
博特格其弯腰捡起图纸,扫了一眼,眉头微蹙。
图
上确实有个不起眼的标记笔误,但绝不影响大局。他张了张嘴,看着沈照山那张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终究把辩解的话咽了回去。
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被训斥了,一次比一次吹毛求疵。
“是,我的锅。”博特格其低下头,瓮声瓮气地应道。他瞥了一眼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赵昱,眼神里满是“你看吧”的无奈。
沈照山没再看他,烦躁地挥挥手让他滚出去。
博特格其如蒙大赦,转身就走。刚出营帐没几步,就听到里面传来沈照山压抑着怒火的低吼:“赵昱,这工部呈上来的冶炼炉尺寸又是怎么回事?让他们重算,再出错,提头来见。”
赵昱赶忙应“是”。
博特格其搓了搓脸,对着空气小声嘟囔:“疯了,真是